沈澤,終於還是得到了解脫。
他在塔中時日無多的日子,有沒有想過自己,有沒有對昔日的計策後悔過,有沒有真正愛過自己?蕭映寒沒有再去追究,既然生命的終極意義便是悟道得解,蕭映寒作為昔日的蜀山弟子沒理由陷入魔障,輸給了一名魔界中人。
沈澤在生命的最後歲月,以魔界中人的身份把畢生所學功力傳給了蜀山弟子景天,已然證明,八年的聽經聞道,讓他的靈魂得到了淨化,超脫仙、魔、人道之間的間隙隔閡,成全了大我!
徐長卿眼見蕭映寒雖是笑意盈盈,然而眸底追究還是洩露了幾許隱匿的痛楚,心下也不禁黯然。“大師兄,其實世上之事……”
“你不該叫我大師兄,我早被逐出門牆,不是蜀山弟子,”蕭映寒打斷了徐長卿的話語,淡淡道,“不過,你且放心,蜀山的五行尊者之事,我定會出手相助!”
徐長卿聞言,忙道:“大師兄,你還是怨恨當日師尊廢你掌門弟子,把你逐出門牆一事麼?只要你這次肯回歸蜀山冰釋前嫌,我想諸位師尊一定能重新接納於你。至於掌門弟子一位,自然是要由大師兄你——”他心下一急牽動了內腑的舊傷,登時劇烈的咳嗽起來。
蕭映寒平靜道:“我是以五行尊者的身份迴歸蜀山,不是以蜀山弟子的身份迴歸,蜀山掌門弟子更非我所願。你早些養好傷,後面的事情只怕更多兇險等著你們。”
聞得此言,徐長卿心下一驚,失聲道:“大師兄,你說什麼,你不做蜀山掌門?”
“蜀山未來的掌門是你……何時成了我的責任?”蕭映寒眸中閃過一絲微怒道。
“不!大師兄,你聽我說——”講到這裡,徐長卿突然語氣一頓,是啊,聽自己說,讓大師兄聽自己說什麼呢?告訴他自己背德之事,委實無顏再以身作則統帥天下道派弟子?最最重要的是,自己失卻了元陽之氣,永遠無法再提升功力。
以德服人?技壓群雄?無論哪樣,自己都不是最合適的人選。
未來的蜀山掌門靠什麼去領袖群倫?
徐長卿蒼白的手指驟然緊縮,不自覺地抓緊了身下的床褥,字斟句酌道:“大師兄,我……的事情,想必你已經……”
“我查過你的臻天周氣!”他的語氣平緩,彷彿在勸慰著自家不懂事的幼弟,卻又帶了幾分痛惜,“你怎這般沉不住氣,明知有些事情不可為之卻偏偏要放縱已身之慾。我們乃是修真之人,這個階段是萬萬不可……”
他的話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看到素來冷靜自持的徐長卿臉上瞬間變色,垂在榻上的右手猛然一顫,幾乎再也坐不穩身子。“大師兄,這事已經過去,我們不必再提。”原本是寧靜的眼神,瞬間浮起淡淡隱痛。
蕭映寒明銳的目光直視著徐長卿:“那個人是——景天?”
徐長卿一震,身子微微發抖,他沉默著不語,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然而,他眼底那瞬間閃過的一絲痛楚,令得蕭映寒暗自生疑。望著徐長卿蒼白的臉色,蕭映寒語氣中含著幾分難以置信的驚慮:“你連這小子也對付不了?你別告訴我你,你其實是被他用強……”
面對著大師兄的灼灼目光,若是手邊有塊豆腐,徐長卿幾乎想一頭撞死。蕭映寒眼見徐長卿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瞬間又是一片鐵青,知道自己所言不虛,當下恨聲道,“姓景的壞了你的前程,我不會放過他。”
“不是!大師兄!這件事情,其實並不關景兄弟的事,我們當時中了迷藥,都神智不清。”徐長卿的眼中隱隱懇祈之色,“我只當他是兄弟、朋友而已。長久以來,長卿一直莊敬自持,孜孜不倦,以修道為終身大業,亦自以為已經離得道不遠了。可是這趟下山之行,我才明白,面對七情六慾,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可見,這才是真正的人生,有苦,有樂,有愛,有恨……往昔種種,皆屬因緣際會,既然入了這紅塵道,不如便在其間修身養性,天地浩淼無處不道!”
蕭映寒驟然回身,望著徐長卿,眸中是幾分明顯的疑慮。自小看他長大,蕭映寒太熟悉這位師弟的秉性。徐長卿雖然外表溫潤,然而骨子裡卻有著暴風疾雨也不能摧折的堅韌。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蕭映寒不自覺地搖了搖頭道:“你說怎樣便是怎樣,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他轉身正要出門之時,彷彿響起了什麼重要事情,壓低了嗓門道:“你發生那件事情之後,可曾記得……”
“記得做什麼?”徐長卿一臉的茫然。
“記得——”蕭映寒想起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