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而去。
最後一次,是在無極閣前。
“大師兄,恭喜你成為了蜀山掌門弟子。”
“掌門弟子?我可不稀罕,我只想和……”
“我知道,大師兄可是記掛著苗疆的那位沈大哥,我也很想他,他不是說明年就來蜀山看望我們麼,你們到時候就能見面了。”
“哼,他說的是來探望你,可不是看我。”
“那還不是一樣!”
不一樣,當然不一樣,你是沈澤心中永遠的小兄弟,而我,則是他的……
自己是沈澤的什麼人,沈澤曾經說過——蜀山之巔,他用那雙褐色的眼眸深深地望著自己,“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無論發生了任何事情,你只要記住這一點就行了。”其實,沈澤就算不說,自己也能夠讀懂他心中的所知所想。沈澤當然是愛著自己的,這一點無可置喙。
圍捕沈澤的那一役,自己親眼目睹,不,應該說,是自己不經意間把沈澤送上了死亡的不歸之路。私逃的路線、時間都是自己安排的,所有的行程都讓小師弟偷偷通知了沈澤,而沈澤也按時赴約。
然而,平素慈祥仁愛平易近人的諸位師尊,平常關懷備至言聽計從的同門好友,卻在那一刻仗劍而來,呵斥了自己瘋狂的舉動……至於那平時一臉溫順純良的小師弟徐長卿,則不知道去了哪裡。是啊,他出賣了自己和沈澤,當然無言以對,選擇迴避是他最好的方式。他的武功大半是自己教的,他大約無法泯滅良知對自己出手吧!
一別八年,徐長卿,你怎麼也不會想到我們有重逢之日。
可悲的是,諷刺的是,你早已被蜀山長老封印了昔日的那段記憶,於是你繼續以高貴清華之姿,行走於世間,坦坦蕩蕩做著問心無愧的蜀山掌門大弟子。你們都忘記了,昔日有個叫蕭影的弟子,曾經是蜀山的大師兄,曾經也做過掌門弟子,曾經被你們蜀山長老利用,事蹟敗露之後,又被趕盡殺絕圍剿追捕。若是當初沒有蜀山地脈異動,若自己不是身懷五行之金,大約清微掌門也不會收已為徒,面授技藝,甚至承諾將掌門之位傳與自己。
蕭映寒面無表情地望著腳下氣若游絲地徐長卿,看著他慘白的手掌上青筋暴露,看著他抓住自己的衣襟一遍一遍地解釋著。
……可是,徐長卿的聲音太虛弱,也太微弱,自己根本就聽不清他在講些什麼。
就算聽清了,又有什麼用?沈澤再也不會活過來。
蕭映寒就像是亙古不變的雕塑,未曾移動分毫,八年來,他的心早已歷練得波瀾不驚,心中被背叛傷害的隱痛,永遠封存在心靈的最深處。只是,到了今天,看到徐長卿對景天的拼死維護,想到蜀山密林中那場血戰,自己和沈澤也是這般的生死相護,於是心中的痛越發清晰起來。他那懸於景天天靈穴的手掌不自覺地暗暗發力,只待那雷霆一擊!
徐長卿行將昏迷,然而卻看到蕭映寒眸中有絲凜冽的殺氣一閃即逝。他拼盡最後氣力,喊出了一句話:“沈大哥當年騙了你!”
話音未落,蕭映寒神色已是大變,猛地俯身揪住那瀕死之人的臂膀,喝道:“你胡說什麼!”
勉強提起最後一絲真氣,徐長卿氣息微弱道:“大師兄,我……沒有騙你,沈大哥其實不是……苗疆的人,他……的真實身份是……魔宮的右護法,我們在苗疆和他相遇……一切都是他的計策……,咳咳……而且,師尊們也沒有殺他,只是把他囚禁在鎖妖塔中……淨化他的魂靈!”他唇畔的血跡不斷溢位,一滴一滴濺落在身下的優曇碎花之上。
寂靜的暗夜中,血落有聲,宛如一記記的重錘,敲打著景天的心扉,景天的心在疼,疼得鑽心!
“胡說八道,看來蜀山的長老不是封存了你的記憶,而是改變了你的記憶。”
徐長卿眼前陣陣發黑,他的神智開始飄忽、渙散,可是他依舊竭力在解釋著:“我……的記憶並不是諸位師尊封存……,而是被沈大哥下咒封印……直到剛才……被……解咒!”
陣陣微風吹拂,淡薄的霧絲飄過搖曳的樹梢,輾轉流離於這片血色瀰漫的優曇花叢,徐長卿沉沉的呼吸聲就回蕩在這靜寂的夜裡。方才為了救景天,他背心空門大開,蕭映寒凌厲的刀氣震傷了他的經脈,劇痛遊走於他全身,伴隨著他的每一次喘息,每一句話語……
冷靜如蕭映寒,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恐懼,他怒目厲聲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沈大哥愛你是真……否則……他當日大可以殺了你我以絕後患。”徐長卿眸中盛滿痛惜,語調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