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因為那晚你是被迫的,你沒得錯,所以,你只當被狗咬一口是不是!可是今晚不一樣……你身為蜀山堂堂大弟子,居然自己也有了感覺,而且還是對我這種小混混有了感覺。所以,你覺得很丟臉!是因為喜歡一個人很丟臉?還是因為喜歡一個男人很丟臉?……你覺得對不起蜀山列祖列宗,你覺得對不起蜀山二十七年的教導。是不是,回答我啊!”
——喊出了這句憋悶許久的話,景天怔住了。
“我瘋了,我也瘋了。媽的,瘋了總比憋死好,我就說了,老子怕誰!”
“我……沒……”徐長卿嘴唇無言地囁嚅著,似是反對又像是無力地辯解。
“你沒有?哦,原來你不想自決,你只是冒著經脈俱斷的危險強行衝穴,打算殺了我這個狗膽包天、肆意妄為的渝州混混?是不是?”
月朗星稀。
河邊草叢的兩隻宿鳥似乎感受到景天那灼熱的情焰,“嘎”地被驚得飛了出來。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白豆腐啊,就算是兩隻鳥兒也不會違背自己的心意,尋覓自己的伴侶,你徐長卿是堂堂大男人,怎麼就不能順從一下子自己的感覺呢?”
徐長卿不答,他整個人都沐浴在水銀般皎潔的月光裡,昔日鋒銳英挺的臉龐上,籠著一層淡薄的輕霧。他俊秀的臉龐猶如冰封千年的古城,沒有絲毫的表情。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你們蜀山常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想想若連自己這一關都過不去,如何能齊家治國平天下。要修身首先就要正視己身,照顧好自己這個本體、本源。可是,你都不愛你自己,又如何讓別人來愛你?”
景天抱著徐長卿溫軟的身體,聞著懷中人身上清淺、悠長、綿遠的氣息,他的心在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沉入無邊的谷底,無助的深淵。
“唉……”一聲弱不可聞的嘆息溢位唇畔,景天的聲音裡透著重重的悲涼與無奈。“長卿……長卿……我該拿你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他把他按在懷裡,捨不得鬆開,緊緊地緊緊地,彷彿要嵌入骨髓融入血脈,他要把他每一絲的呼吸都吸入體內。帶著無比的溫存,景天手掌輕輕撫上懷中人的臉,溫柔地摩挲著,再也沒有方才的暴虐與激狂。他的手清涼而柔軟,帶著一絲甘草的氣息,慢慢撫平了徐長卿心裡紊亂的思緒。
“你讀了那麼多的老莊典故,難道還不如我一個學道兩個月的人?悟真篇有云,有其身則有患,若無其身,患從何有!夫欲免夫患者,莫若體夫至道;欲體夫至道,莫若明夫本心。故心者道之體也,道者心之用也。人能察心觀性,則圓明之體自現。心源自在,身不能累其性,境不能亂其真,此所謂無上至真之妙道也。白豆腐,你不能順從自己的心,豈能修得無上妙道。”
徐長卿雖不說話,然而,他的思緒在遊走,細密的羽睫在微微地輕顫。
“想通了沒?我也不逼你,要不,以後你自己再細細琢磨。只是……要答應我,以後好好對待自己,無論怎麼,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徐長卿並沒有做聲,既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
“不吭聲?不吭聲就是同意了?”景天的額頭輕輕抵在徐長卿的額頭,他二人四目相對,彼此都在對方幽深的眸底看見了自己影像,清清楚楚一覽無餘。“我知道你徐大掌門面子薄,不好意思承認,我就當你同意了。”
“真聽話!賞你一個!”景天忽然俯身在白衣人光潔的額上飛快地一吻。然而,不等徐長卿反應過來,景天已經放開了擁抱。“呵喝!”他一路歡呼著,喜出望外地奔至河邊。
“喂,景兄弟……”
“撲通!”景天跳進冰冷的河水裡,大聲吆喝著:“大功告成,洗個澡慶賀一下。”他宛如一條游魚,在河道中亂竄,攪動著滿江的水花四濺。“白豆腐,要不要下來也洗個澡,做碗水煮豆腐如何。”景天兩手叉腰站在水區,神氣活現地招呼著:“來吧來吧。”
徐長卿搖了頭。
於是,景天不高興了。他一蹦老高,迎著河畔清新醉人的夜風使勁地呼吸著,誇張地喊著:“咦,有股味道,好重的味道。白豆腐,知道是什麼味道麼?”
“酒香?”徐長卿凝神靜氣細細地揣摩著風中的靡靡淡香,微笑道:“是米酒的清香!”
“是醋味!你打翻的醋罈子,早蓋過了村子裡的酒香。哈哈哈哈……”渝州小混混囂張的嬉笑聲,攪動了一江春水。
瑩瑩月色在波光中盪漾,彷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