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讚歎:“真是好看,怎麼這麼好看!白豆腐,這畫裡你的樣子越看越好看……”原來,他其實並不是在品畫,只是望著畫中徐長卿的模樣發花痴而已。
徐長卿站在欄邊,一時氣結,搖了搖頭,只能無語。
“咦,白豆腐,你在看那邊幹什麼?”
徐長卿扶欄指著遠處的一家鋪子道:“景兄弟,你還記得當日我們在伏魔鎮遇到了老嫗麼?”
“大寶和小寶的奶奶?”
“不錯,她曾經講過,其子侯大文在洛陽城內開了家侯記金鋪。原來,就開在城東這家酒樓旁邊。”
景天拿眼一望,果然如此。
他二人付了酒錢下樓,到了侯記金鋪前一看,門扉破損織網密佈,顯見已很久無人居住。
“或許,侯大文和他妻子也死在戰亂中也未定。”景天搖了搖頭,嘆道,“大寶小寶已經死在地宮……侯大文夫妻二人不知所蹤,留下那侯老夫人白髮人送黑髮人,實乃人間慘事。白豆腐,你說,什麼時候這世間再也沒有打仗了?老百姓都可以安安穩穩地過著太平日子。”
“不會太久,李唐洛陽一役,平定中原干戈,相信很快便能一統天下。我聽師父所言,李淵此人仁政寬厚、愛民如子,到時候天下休養生息,自然會過上富足的日子。”
“李淵倒也罷了,不過那個太子李建成卻不是什麼好鳥,他為了和自家兄弟爭奪兵權,居然背地裡使些下三濫的手段。兀那小人,卑鄙之極!我看李老二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到時候江山輪到誰人坐,還說不定呢?”想到這裡,景天有點緊張地望著徐長卿,“白豆腐,你不會要一直陪著秦王回長安,替他運籌帷幄決策計謀,輔助他登基做皇帝吧?”
徐長卿啞然失笑:“怎麼會?蜀山此次助李唐平定天下,已是涉足凡塵,至於他們以後的江山社稷千秋基業,我們是管不了。”
“哼哼,難說,你們蜀山弟子向來講究什麼雁過無痕、以德報怨,吃力不討好得罪人的事情,從來就是卻之不恭。”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景兄弟放心,蜀山修的是道家之法,不是聖人之法。李唐社稷固然重要,不過對我道家而言,觀古今於須臾,撫四海於一瞬,千秋基業皆是紅塵幻夢。順其自然,撫其民生,才是我們該做的。”
此時,夜色微沉,漫天星子隱約閃爍。
“白豆腐,你說這千百年來你爭我殺的搶著地盤做皇帝,到底為了啥?是不是搶的城池越多了,江山就越穩固,民生就越安樂?不然,李淵他們打洛陽幹嘛?”
徐長卿凝神不語,沉吟片刻道:“存在得道而不在於大也,亡在失道而不在於小也。”
“聽不懂。”
“國家能夠安存不在於疆土遼闊,而在於其合乎道義;國家滅亡也不在於地域狹小,而在於不合乎道義。”徐長卿微笑著,耐心地解釋道。
“哦,你的意思就是,讓大家都舒舒服服地過日子,生前有一瓢食,死後有一掊土,白日勞作,晚間和樂。”景天指了指前方,“就像這樣?”此時夜幕降臨,遠處空地上一蓬絢麗煙火沖天而起,空中綻放出無數璀璨星火,眩如銀河。三五垂髫小兒圍著自家父母,正在那空地嬉戲。想必是劫後餘生的小康之家迴歸舊居後,燃放煙火以示慶祝。
“這就是民生之所往,民心之所向。洛陽城若再不降,豈會有此等光景?”
“再世繁華!再世繁華!”景天忽然拉了徐長卿的手,笑嘻嘻道,“那你豈不是洛陽城這些百姓的救世神仙……”
“徐長卿一人一劍,何足道哉。景大將軍不也是威震沙場,居功至偉,勞苦功高?”
“哈哈,咱們兩個就別肉麻兮兮地自誇,反正這個將軍我只是過過癮而已,以後是不會再做了。我昨日已經向秦王請辭,回去繼續當我的永安當掌櫃。不過嘛,嘿嘿……”景天笑得肩膀發抖,一臉奸計得逞的得意樣兒。
徐長卿道,景兄弟你笑什麼?請辭掛印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何以如此開心?
景天道,你不知道,我告訴秦王要請辭之時,他挽留了幾句後也答應了。不過,我又說了,咱請辭可不是白請的。這樣吧,俸祿封邑全部參照大唐軍功重臣置辦,我已經請教過了侯君集,問清楚了論功行賞的標準,開出的清單都在上面。呃,你就照著這個單子給就是,多多益善,少了可不行。還有,府邸小點不要緊,但定要有臨街的門面,宅子一定要清幽雅靜,適合修身養性。白豆腐,以後我們在長安就會有鋪面和宅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