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酒你倒是答應得很爽快。他不就是懂得吟詩作畫、吹拉彈唱,不就是長得比較帥,年紀比我大,金子比我多嗎?
我現在是上古之神五行使者轉世,他是嗎?他有這個能耐麼?
然而,一路行來,但見花木蔥翠,水路通幽,亭臺樓閣,景緻秀麗,足見此間主人,品味不凡。
景天入得院中,遠遠便見徐長卿歪倒在亭中的石桌上,上面杯盤狼藉,一架古琴被掃落在地。淡淡星月下,他只穿了件素白單衣,蒼白的臉上帶著幾分不正常的胭色,眉宇間蘊了幾分清鬱之氣,嘴裡喃喃低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撿起了古琴,景天怒氣衝衝道:“人家主人都走了,你還亂砸什麼東西,看看,這七絃琴名曰‘七煞’,被你弄斷了兩根弦。這玩意是古物,砸壞了你賠得起麼?”徐長卿瞥了景天懷裡的古琴一眼,雖是醉眼朦朧但語氣卻無比的尖刻:“這算什麼,七煞琴唯餘五弦,我也能彈得出來……給我!給我!”他一把搶過古琴,起手便奏出了工商角羽之調……
景天呆呆地站在那裡,他想了渝州城內鑑寶大會的那晚,帷幕內坐著位紫衣美人,也是懷中抱著寒意森森的古琴“七煞”,古琴上五根弦素白如水。當時自己一望之下,心中沒來由的陣陣發疼!
“怎麼穿的是紫衣,你為何不穿白衣呢?”
這是什麼時候的記憶?
為什麼自己潛意識裡認定,彈奏“七煞”之人一定要穿的是白衣。傳說中,這七煞琴的主人姓顧,與其愛侶原本琴瑟相和無比恩愛,亂世春秋不幸身陷皇宮為權貴獻藝,故而一怒之下震斷了兩根弦。從此,七煞琴七音齊鳴,永成絕響。
琴聲幽幽響起,音調漸高然後幾個迴翔轉折,跌宕起伏。這旋律神妙無比,絲絲入耳,說不盡的婉轉風流,景天聽得神魂皆醉,一時間渾然忘記身處何地。恍恍惚惚中只聞得一人道,“七煞是紫微斗數中十四顆主星之一,堅毅勇敢,代表的是將星,正合你飛蓬將軍的身份,不如這琴就叫‘七煞’如何……你若是喜歡,今後我便只彈給你一人聽!”
然後,
琴音漸高,帶著殺伐之氣,血色瀰漫……
景天彷彿看見那深宮喋血的一幕:身著素衣白裳之人,五指一劃,兩弦齊斷,他撲身琴上厲聲呼喝:“絃斷音絕,傾城難聞!”胸前匕首處鮮血汩汩而出,瞬間染紅琴面,滲入木質紋理之中,鐫刻了千年的怨毒。那人已瀕臨死亡,但依舊雙眸圓睜宛如冷冰冰的黑石子,木然的仇視那森森皇宮大殿,萬惡的世間。
他是在等一個人,他在等誰?
金碧輝煌的大殿在烈火熊熊中轟然倒下,無數的兵刃在空中劃過,淋漓的鮮血飛濺而出。
“我來晚了!我答應過你,卻沒能照顧你……來世你記得,不要再遇上我,忘了我!”
“不能忘!”那人臉色慘白,卻猶自淡淡微笑道:“只是,來世換我保護你……好不好?”
終於,那握在掌中的手指漸漸變得冰冷,懷中之人氣脈長絕!
作者有話要說:
☆、第10章 上 疏狂一醉
一聲金戈破耳之音,驟然響起,宛如半空中一個霹靂,震得景天終於回過神來,他望見了,身邊彈琴之人是徐長卿。琴音不絕,徐長卿指尖鮮血飛濺,染紅了半個琴面。
“白豆腐,你瘋了,手指會斷的!”
然而,下一刻,徐長卿已經“噗”地口吐鮮血,身子歪倒在地。那淋漓的鮮血宛如綻開的雪梅,皆數噴在那七煞琴上,一點一滴蜿蜒流淌,登時刺痛了景天的眼睛。“白豆腐,發生什麼事情了?告訴我,我替你出氣,你別折騰自己……”
徐長卿醉眼兀斜靠在景天懷裡,不安分地扭動著,低聲道:“很簡單……”他語氣含著幾分奚落,淡淡酒香伴隨著調笑的口吻,噴灑在景天的耳根後,讓他避無可避,“我現在只想——”他的臉越湊越盡,近得令景天心跳加速,近得臉上彼此的細碎絨毛都糾纏熨帖在一起。
景天瞬間,被那股酒香衝得頭昏腦脹神志不清,他只看見徐長卿蒼白的臉頰越靠越近,他的心開始擂鼓……
“啪”一聲脆響,再次響徹庭院,徹底粉碎了景天的迷夢。
瞬間,徐長卿爆發出一陣燦然大笑,那不是慘然失笑,是真正的開懷大笑。徐長卿醉意盎然,盡情嘲弄著眼前的呆瓜:“景兄弟,你怎會這般的愚笨,被騙了一次不夠,還要自動送上門來第二次——”他的話沒有說完,只因“啪”一聲脆響,景天回敬了他一記響亮的掌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