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談話聲漸漸遠去,飄忽不可分辨,最後連他人影也消失在蜀山深處。景天知道,從此,蜀山九天之上,再也不會有自己的半分牽掛。
景天神色恍惚,渾噩間不知該走向何方。
前路茫茫,何處是歸途?
過往一切,蜀山、永寂之地、滌塵山莊、伏魔鎮、虎牢山、洛陽……發生的故事,宛如一場夢寐。夢醒之後,自己便站在這裡。
——渝州街道,依舊繁華如昔。
景天忽然有了種錯覺。也許,徐長卿根本沒有在這個世間存在過,他只是存在於虛空中的一滴紅塵淚,故意幻化了大千永珍,然後選擇自己和他成為這場盛世幻境的主角。最後,再由他人秉筆青史,寫下這段《夢華錄》流傳後世。
難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入戲太深?曲終人散,自己卻還流連戀棧!
景天木然地站在街角,看著眼前的太平盛世,心如死灰。是的,失去了他,三千繁華便成了人間煉獄,再也激不起心中半點波瀾。
從今以後,渝州景天何去何從?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遠處,城隍廟外那棵高大的老松樹下,醒目的幌子上寫著“鐵口直斷”四個字,一位留著山羊鬍子的道士凝神端坐在桌前,手執麈尾,正張羅吆喝著生意。
☆、第70章 下 昨日重現
景天望著眼前形色各異的人群,任憑周圍的民眾議論紛紛,發出諸如“這人是不是傻子”之類的質疑,他的面容依舊如古井無波。景天只近乎麻木地輕撫胸口,那裡藏有幾縷略帶體溫的烏髮——是的,結髮同心!這是徐長卿留給他最後的東西!
他的心緒飄回了一年前的初遇時光。
“原來就是你這位蜀山弟子,差遣我茂茂跑腿,給你到處打聽什麼有緣人的,拿來拿來……”
“可是,長卿並沒有讓茂山兄弟去四處跑腿啊?”
“哦,你叫長卿?”
“是徐長卿!”
……景天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那個莊靜自持,有板有眼,清雋靈秀的蜀山弟子再也不會出現。
他一路行來心神飄忽,步履沉沉。遠處,城隍廟外那株高大的老松樹下,醒目的幌子上寫著“鐵口直斷”四個字,一位留著山羊鬍子的老道凝神端坐在桌前,手執麈尾,正張羅吆喝著生意。
“怎的那麼熟悉……”景天暗自搖頭,心下暗忖自己定是看花了眼。然而下一刻,他忽然“啊”了一聲,猛地記起在洛陽城內,那個號稱“鐵口直斷,說一不二”的算命道士。眼前這個老道,不正是被自己罵得狗血噴頭不算,還被揍得兩眼翻白的胡天師麼?
胡天師居然跑到渝州來騙吃騙喝,不,是卜卦算命來了。
想到他當初的斷言——“白璧微瑕,乃王者奪之,偏偏那王者遠遁不知所蹤”,其實甚是精準,卻被自己諱疾忌醫給打斷。再想到他曾經說過的“總之,命運與姻緣的轉機全依賴於‘火’。能否救得了那人,只看有緣人能否破解兇相死局。”
景天的心開始怦怦直跳,暗自道:“景天啊景天,你怎麼如此之傻,你不就是五行屬火之人麼,莫非那個破解死局的人就是你?”想到這裡,他再也按耐不住,徑直上前恭聲喚道:“胡天師!”
豈料,胡天師見到景天登時大驚失色,“哎呀”了一聲便躲在案几之下,口中顫抖道:“徒兒,快快收拾攤位,大事不妙矣!”
景天眼見對方居然一骨碌躲進了案几的檯面下,立時大怒。他合身撲倒在桌面,伸了長臂便想揪了胡天師出來,哪想到對方委實害怕得緊,死命龜縮在案几下的角落裡不肯出來。景天撈了半天也撈不出人,一怒之下,乾脆饒過老松樹到了案几後,拖了胡天師出來。
胡天師原本就身形瘦小,現在被景天像老鷹拎小雞一般拎了起來,頓時嚇得雙腳亂蹬,口中呼道:“徒兒,快去請你那李師叔來救為師,就說,那個洛陽凶神追到渝州來了。”
景天懶得和他多做解釋,乾脆提了對方領襟把他往案几上一放,低頭恭恭敬敬地抱拳三拜,口中道:“天師果然神機妙算,小子昔日在洛陽多有得罪,萬望海涵。”
其實景天已儘量放緩了語氣,但他情急之下,周天臻氣自然而發,如虎豹般的凌厲氣勢渾然天成。胡天師嚇得瑟瑟發抖地坐在案几上,嘴裡道:“你,你不是來找我麻煩的?”“不是,小子今日來,是想請天師繼續為我指點迷津,究竟如何才能挽回死局?”景天誠懇道。
“你,你要卜什麼?說來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