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天三言兩語把情形大致說了一遍,然後道:“我只想知道,我和他今生無緣,後世是否尚有機緣?”
“嗤,人都已經元神俱滅了,哪裡有什麼後世。”胡天師話音未落,眼見景天又開始掄起了拳頭,慌忙躲至老樹後分辯道:“前世後世,因果相連。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做者是。你,你,你……今生都管不好,哪裡還有後世。”
景天蒲扇般的手掌往桌上一拍,嚇得胡天師又差點哭爹叫娘。
“那就算算,怎麼才能逆天改命。”
“你放了我,放了我,我給你重新批一次八字……哎呀,快放了我……”胡天師戰戰兢兢地推動了沙盤,眼見銀線木筆在劇烈地跳動著,他嘴角抽搐著,半天才緩緩吟出一句:“別……君……且……坐……思……過……處”。
“後面呢?快說!”
胡天師眼見景天湊上來,一副凶神惡煞要吃人的模樣,嚇得大叫道:“你站遠一點!”
“好!好!”景天連退三步,伸長了脖子道:“緣來自有破壁時?這是什麼破詩?快解,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你們命中註定面壁分離,然後要等待有緣人的到來,才能重新聚首。”
“誰是有緣人?”
“我!”
“誰?”景天聞言回頭,險些扭了自己的脖子:“是你——李淳風?”
“正是在下。”李淳風手持摺扇,輕袍緩帶施施然而來。眼見景天臉上鬍子拉碴、蓬頭垢面的樣子,他也是吃了一驚,疑惑道:“你老貴庚?何以滄桑至此?”
“你——”
李淳風見景天一臉的晦氣模樣,忙掐指暗算,奇道:“怎的每次見到你,你們二位都是‘要死要活’的時候。”
“胡說八道。”
“怎地胡說?一次是愛得要死要活,一次是殺得要死要活,還有一次是做得要死要活。”
“媽的,你小子活膩了!”景天擼起袖子預備開架。
“想不想逆天改命?想的話,就趕快停手!”
“想!”景天回答得又快又狠,“但你敢糊弄我,信不信把你們師兄弟揍得滿地找牙。”
“嘖嘖嘖!”李淳風一臉的不可置信,搖頭嘆道:“跟著徐長卿混了一年,修身養性之道半點沒學會,還是如此囂張暴力。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來古人也不全對,我真替徐道友難過!唉,幸好你們沒有孩子,否則,那娃娃要是隨了徐長卿的模樣,像了你的性子那簡直就是……”
“砰”!老松樹下襬放的案几登時四分五裂。塵屑飛揚中,景天牙齒咬得咯吱直響:“姓李的,你再說半句試試看!”
“景兄與我雖話不投機,但既然有緣相會,少不得要盡幾分地主之誼罷。淳風斗膽,茶水還是要討上幾杯。”
景天死死盯住李淳風那張俊逸灑然的面孔,恨不得用眼刀剜上幾個窟窿。偏偏那人一派瀟灑寫意,寒冬天氣摺扇依舊搖得“稀里嘩啦”地虎虎生風。
“有好茶伺候,只怕你喝不下去。”
“無妨無妨,有茶即可。”
穿過永安當院子入了內宅,景天等胡天師、李淳風落了座,喚茂山送了壺清香四溢的好茶,遂道:“這下不用賣關子了吧,快說。”
李淳風哂然一笑,揭了掌中白瓷茶甌,讚道:“景兄不愧是古董店掌櫃,連茶具也是百年古玩,闊氣!豪氣!”他見茶盅中的茶葉氣色微黃,形似雀舌,肥厚明亮。此時剛剛揭蓋,便見那熱氣繞盅邊轉了一圈後,匯成直線嫋嫋升騰而去。團團熱氣瀰漫在室內,最後化成縷縷輕霧飄蕩開來,滿室清香。
“好茶!觀其色相便知是茶中極品!”
茂茂聞言,自豪地道:“那當然,這是我親手製的。”
然而,胡天師才喝了半口卻眉頭大皺,嘴裡發麻:“這,這……你居然以如此苦茶接待我師兄二人,究竟是何居心?”
李淳風輕啜了一口後,悠然笑道:“果然是極品苦丁!景兄,我借花獻佛敬你一杯!”
“我沒心思,你茶也喝了,話也該有下文了。”
李淳風笑了笑:“景兄心太急,須知欲速則不達。你以香茗待我,豈不聞,茶如人生人生如茶?極品苦丁,先苦後甜,初飲時滿嘴苦澀,誠如生命際遇之坎坷艱辛。只要你能靜下心來,細細品味,便能祛除疲憊、淨化身心、沉澱思慮,說不定從此苦盡甘來……景兄,請!”
茂山拍手喜道:“這位道長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