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不能。”
這訊息卻讓弘曆呆立在當場,整個人如被五雷轟頂,半響都不曾出聲,心神不寧之下,如何能支撐身體抗拒那四處而來的威壓,只見他踉蹌一下,身體一晃,身體便向著地面撲倒,好在他當即回過了神來,用手撐住了身體,變成了單膝跪地的樣子。
碧玉葫蘆對弘曆的反應卻是滿意。既然活不了幾年,早走與晚走又有何區別?從這點便可看出,他這個神仙,卻是一點都不懂什麼叫感情。
明明那練氣丹可調理人的身體,胤禛這些年來,公務繁忙,還要應付他的索求,都未曾生過幾次病,怎的能說不行就不行了呢。他曾應了胤禛,要陪他一起走陰間路,既如此,他還掙個什麼,又要個什麼。只見他曬然一笑,心灰意冷道,“既如此,那我便更不能離開了,我總要陪他最後一段日子。你們願意找誰收魂,便找誰吧。”
說罷,弘曆便不再吭聲。沒有碧玉葫蘆的允許,他出不去這虛無之境,可若是他不願意,碧玉葫蘆也撬不開他的嘴,一人一葫蘆頓時陷入了對峙當中。
三日後。眼見皇后頭七便要來到,此時若是弘曆不去收魂,皇后便會被地府的勾魂使勾走,從而轉世投胎去了,那這事兒便沒了轉圜餘地。碧玉葫蘆也不過是個小仙,頭次辦差若是砸了,怕是也討不到好果子吃,終是鬆了口,衝著弘曆許諾道,“你留在這裡必是不行,但若是回了現代,我倒可讓你將所有仙丹帶走。”
弘曆聽了嗤笑道,“本就是我做任務得的東西,你卻拿來與我講條件,真是無恥。”弘曆隨口說道,“若是你能讓我將阿瑪帶走,我倒是可以答應。”
碧玉葫蘆不懂情愛,因此倒是沒想到弘曆要的是什麼,不過也是心思通透之人,一聽這句話便明白,事情是出現在胤禛身上?他皺眉道,“時空之間本就是不允許魂魄穿越的,否則我們費了大力讓你來清理穿越者做什麼?你所說實在太荒唐。”
弘曆好容易得到了突破口,怎會放棄,當即便道,“無論在現代,還是在清朝,只要讓我與胤禛能守在一起,我便幫你們收魂,否則,你們另找他人吧。”
那碧玉葫蘆開始時還不肯,但眼見著時間流逝,弘曆又不肯吐口,不由嘆了一聲道,“倒是有個法子,靈魂自是不能穿越的,但記憶卻是可以不消失。我有種仙丹,名喚留影,乃是當年七仙女為了不讓董永忘記她,而練成的丹藥,因著仙界之人從無忘事的煩憂,那多餘的幾顆丹藥倒是被我收了來。吃了它,便是喝了孟婆的湯也不會忘記任何事情。你若願意,這卻是唯一的法子了,只是是否會去找你,卻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而此時的胤禛卻也趕到了永壽宮,吳開來帶著內侍們都守在殿外,瞧著聖上來了慌忙行了禮。胤禛卻是連理都沒理他們,便衝進了大殿中,隨後便聽見他喊了句胤禛,等著蘇培盛連帶吳開來慌忙跑進去,卻瞧見弘曆已然躺在了地磚上,昏迷不醒。
寶親王以德報怨,不計前嫌,為皇后哭靈至暈倒,三日都未曾醒來,立時被有心人傳到了宮中各個角落。一時間,寶親王的名聲倒是更好了。只是在乾西二所內,胤禛和熹妃的表情卻都不好,太醫已然全都過來診過脈了,都說脈息平穩,像是睡著了。可誰能睡幾日還不帶翻身?
何況,人睡著了也需要吃飯喝水,弘曆這般不醒,只能靠著米湯維持,不過幾日,臉頰便消瘦了下去,人看著也幹扁了許多。熹妃為此哭暈了幾次,胤禛心疼卻又不能表現的太過親密,兩人只能相互嘆著氣。
第四日一早,春分盛了碗熬得濃濃的米湯,讓小雪將弘曆抱了起來,一點點替他喂進口中,因著人毫無反應,那米湯倒是大半都灑在了外面,春分不得不喂一口擦一次,而當米湯下了一半的時候,她再次將勺子塞入弘曆口中,卻聽見了咕咚一聲。春分猛一抬頭,便瞧見了弘曆半眯著的眼睛,忍不住淚就落了下來,“爺,您終於醒了。”
弘曆被餓了三日,倒是有氣無力,只得小聲說,“先別哭,再把那米湯給我盛一碗,餓死了。”
胤禛下了朝便瞧見了興高采烈的吳開來,衝著他行了個大大的禮,用恨不得喊破嗓子的高聲,回稟道,“聖上,寶親王醒了,已然無事了。”
胤禛只覺一顆懸著的心終是放了下來,連平身都來不及說,大步向著乾西二所走去,蘇培盛和吳開來只得跟在後面一溜小跑。乾西二所在皇宮的最北邊,著實離著早朝的地方不近,蘇培盛連忙讓人去抬了轎子,在半路上勸著胤禛上了轎,由八個健壯的太監抬著,一路飛奔到了乾西二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