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人吶,吾之決絕,你之狠厲,都容不得心裡那點溫柔苟且殘喘。
一次次生根萌芽的感情皆被自己果然掐斷,留下麻木不仁的痛處,幾百年了,縱使你不累吾也累了……
然而,即使如此,吾卻依然對你……
只是,又能改變什麼呢,什麼也改變不了。
欲持一瓢酒,遠慰風雨夕(中)
他其實真的不曾怎麼仔細想過,若有一天當真兵戎相見,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是以當他看見完好如初的妖世浮屠張牙舞爪地升起邪雲密佈,如同黑雲壓城般的邪靈大軍簇擁著那一抹熟悉的紫魅緩緩移近,黑暗天空下是那人微微勾唇的輕笑,勝券在握的猖狂——他幾乎是想都沒想就衝了上去。
出征的軍隊因著這突如其來的粉紅人影而略微停頓,千百雙邪氣昭然的眼睛直直盯了過來,他卻只望那一人,高高在上的那一人,“吾說過,吾會不惜一切代價地阻止你。”
緩緩道出的話語,夾雜著寒風凜然更顯得字字沉刻。忽的身前人影晃動,長龍般一字排開的隊伍須臾裂開一條縫,一襲灰袍負手由內而出,鷹目灼灼如電,“何人擋路!”
他知那人是邪靈女皇座下第一戰將,然他此時眼神只不放另一人,“吾擋的是你們的軍師大人。”
邪魔皺了皺眉,驀的大喝,“放肆!”
語落,已是四掌交錯,勾動天雷地火。
剛猛掌勁威壓如山,拂櫻齋主心知其厲害,不敢直攖,只一味輾轉騰挪,藉以伶俐身法閃避。兩道身影翻飛翩然,天上地下,一進一退,眨眼間便已拆過了十餘招。
高手過招,拂櫻齋主一雙琥珀眼珠卻時時不忘盯住目標,邊戰邊道:“是誰曾說,下次相見便是兵戎相見時——如今,反倒不敢下來與吾單打獨鬥了麼?!”
那人遠遠搖了羽扇,聞言微微一笑,“這樣的激將法,對吾無用。”
“好!”錯身一掌與問天敵相對,雄渾內力激得他翻身而退,倒躍了數個跟頭輕落地面,轉頭望向那悠然而笑之人,“楓岫,你我一戰如何?”
“不知好歹!”灰袍轉瞬蓋落如一隻大鳥,掌風鼓吹得他衣發紛揚。
卻見倏忽紫影飛至眼前,有意無意地順手一劃,竟是緩阻了問天敵凜冽之招。“無界主請住手。”
那股撲面勁風忽的煙消雲散,問天敵似有不滿地皺緊了眉,冷冷瞥向身前之人。那被交手雙方同時瞪視著的紫衣人卻是眉眼不動,只笑笑轉向問天敵道:“未免耽誤時機,延誤軍情,還請無界主率領大軍先行。此人目標是吾,留吾一人應付即可。”
問天敵哼了一聲,負手於後,卻是用只有他二人能聽聞的低音道:“哦?是怕延誤軍情,還是想手下留情?”
紫衣人挑起眉梢,笑意不減,眼神卻頓轉犀利冰銳,“對於吾之決定,無界主表示懷疑麼?”
沉默相對,那雙鷹眼中的不信任太過明顯,卻終是甩袖轉身,“我們走。”
一時間,浩浩蕩蕩的行軍聲帶走一片霜重鼓寒。那人持扇而立,身後的邪雲千里終成為他華美的點綴,“此地,唯剩你我二人。”
話未說完,他已搶先出手。
粉袖捲起風舞流雲,掌氣卻是打向眼前人周身。那人笑得眉目生煙,帶著譏諷,身形忽的蕩入風裡,掌間已運雷霆。
一優雅一輕靈,兩人招式皆走的是上乘內家綿密精巧路線,不比得方才問天敵出手大開大合飛沙走石。此時你來我往,拳掌指勾,虛實變幻,莫測難明,變招出招間繁雜得叫人眼花繚亂。
掌化蓮式,旋身疾打向楓岫主人曲垣神道兩穴,那人身後羽扇忽的飄飛至前,直化掌間蓮落楓生,反撲拂櫻齋主面門。拂櫻齋主一個鷂子翻身,向後退去丈許,粉發粉衣齊齊飛蕩。
楓岫主人冰冷眼鋒一瞬瀲灩亮起,如流星劃落長空,卻是點亮了殺機。
翻袖雙掌並推,真氣蓬勃直爆向粉衣人落腳之處,拂櫻齋主足尖一點,縱身而起,卻是不退反進,自崩散煙塵中穿身而出。指掌微揚,忽的數根銀針無聲撲面。
只見那人紫衣輕帶,足踏若舞,叮叮幾響,幾枚銀針插入那人身側地面,竟是整根全沒入內。拂櫻齋主轉眼瞥見那人手腕微動,心中警覺,運手一掌斜斜飄退。
豈不料那一閃銀芒卻直直追面而來——正是被楓岫主人順手接過又反打回來的一枚銀針,帶著銷魂奪魄般的陰狠,哪還似先前自己出手。腳下無絲毫緩慢餘地,拂櫻齋主身形忽的從中一劃為二,左右雙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