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銀芒從中橫穿過,削下數根柔軟粉發。
他驀然冷哼一聲,不帶著情緒。綿密掌勁交錯開來,籠罩向那紫衣人。“正道與邪靈,吾從未曾想到過,有一日與你交手竟會是以這樣的立場身份。”
一招錯身,紫瞳鬼魅般閃過,“你沒想到的還有很多。”
雙掌再運攻勢,帶著飛白勝雪的櫻流,吹股那人一身邪妄雍容,“吾只須知曉這一刻吾必須阻止你,就夠了。”
旋身揚手,楓華竄出,羽扇凌空翻舞,兩指並點上迎面浩然氣流,“憑你麼?哈,為何你總是如此天真地試圖阻礙吾。”
轟隆一響,兩股巨力交擊,頓時楓櫻之勢鋪天蓋地散落天際,兩人皆向後滑退數步。視線陡然迷茫時,不見對面人影,只聽得那人聲傳來:“不,吾只是想救你——”
那一語中的無奈與哀痛,隨著那漫天落櫻似雪,楓雨如織,輕輕地飄落塵埃,散去。
雙目對望,是曾經幾百幾千次的對望,不經心的,慵懶的,漫無的,言笑的,冷清的,沉默的,卻都未曾有一刻會如此時——無溫無度,魂飛魄散。
那一個人,就這麼立在身前,一樣的眉眼一樣的身段,可已不是伴他百年讓他熟悉的那個人了罷。
“停下罷。”他張口,喃喃輕言,已是嘆息了。
“離弦之箭,勢無轉圜。”拳風腳勁何能停,江湖血路何能停,換作是你,你能停下嗎?
再揚眉時,已是法指輕拈,殺招上手。紫瞳張開冷光肆虐,讓人心悸的血戮妖邪。
“天聽吾赦,龍神速召。”羽扇翻覆,腳踏玄移。指點五星陣芒,華美紫光忽自眉心大作。薄唇輕啟,一字一頓喚出法陣之名,猛然天際雷動,驚濤萬里,烏雲滾滾,狂風驀的四面狂卷。
草木沙石迎面亂飛,拂櫻齋主終也變了神色,方寸心知,“如此殺招——楓岫——你真要置吾於死地!”
已來不及心痛,黑雲密佈中隱隱驚雷,拂櫻齋主足步挪移,劍眉星目中忽放華彩,“即便如此,吾也不會讓步!”
雙掌自胸前化開真氣,並指舉天,一聲沉喝,英俊眉目已是凜然。袖袍間驟現花舞紛飛,立定凡根。
神霄共雷一式落凡塵,天際驚雷頓化龍形,紫衣幡然而起,神龍伏爪長聲呼嘯,一衝而下地裂百尺,萬物皆毀。這已不是屬於苦境的武學,然他此時顧不了那麼多。
卻見那黑壓天地間驀的一股粉舞飛花直衝而上,染盡世間一切顏色。九天櫻花之招推散出彌天真氣,圓潤浩大,照亮一片天光。
兩招絕勢對擊,礴然一聲,天崩地裂四壁慘淡。放眼所有有形物體皆化灰燼,煙塵霧繞中不見兩人身影,只見大地一片空曠蕭瑟。
極招過後,戰場似成渾沌開元,只餘沙石充盈天地。驀的一條人影向前,熟悉羽扇劃出一條凜冽弧線,直直停頓在一道修長脖頸間。
塵埃中,即使近在眼前,那人面目也看不甚分明。他不由微微苦笑,這情景,倒正應了此時心境。
平日持杯執茶輕輕軟軟的羽扇如今鋒利猶勝刀劍,搭在咽喉處,只輕輕一拉便可落了人頭。他抬眸,琥珀色眼中明暗不定,“……吾敗了。”
那人冷笑聲起,“你不是吾對手。”
他揚了揚頭,語調亦是冷然,“為何還不下手?”
“哦?”那人似又輕挑起眉,看不清晰,“你想死?”
他蹙起眉峰,“吾若不死,還會試圖阻止你。”
“你阻止不了吾。”那人淡淡道:“吾可以敗你一次,便可以敗你第二次。”
“為何不殺了吾,一了百了。”唇角勾起一抹譏嘲的冷笑,“嗜血如渴的邪靈軍師,殺人如麻的雙手,對這樣一個無還手之力的手下敗將,反倒下不了手了?”
那人神色不動,只微微笑起,“你不必激吾,殺與不殺,從來都是由吾做主。”
羽扇驀然收回,下一刻又若無其事地輕搖起,“戰局風雲萬變,楓岫還要趕往前線——告辭了。”
那人悠悠然然地便這樣自身旁擦過,他忽的轉身,“為何要放過吾?”
——是不是,吾在你心中,還存在一襲地位?是不是,你雖言語決絕,終還留有一絲機會?
那人腳步不停,背影未轉,“吾已傷透你四肢經脈,近期內你再無法作為。放過你麼——哈,吾只是不習慣在戰前就沾染血腥。”
煙塵渾沌漸漸吞噬了那人遠去身影,他愣愣站立,怔仲不語。忽的“咔嚓”輕響,卻是關節骨頭俱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