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的姿態誕生的嬰孩,最大的罪惡卻並不是一步步擾亂他的計劃、成為他潛在的對手,而是用那種泰然又驕矜的神態,引誘了他!
——可是他偏偏沒有辦法拒絕這種引誘!
耳邊彷彿還殘餘著他熾熱的吐息,唇邊彷彿還停留著牙齒兇狠的撕扯,狂烈掠奪的目光、略帶喘息的聲音……一切的一切都匯聚成難言的情愫,在胸中累積得幾乎要爆炸。克洛德無法再容忍這種感受,他下唇上出現了一道血色,一言不發地轉身走進那間小屋。他從抽屜的最底端拿出那隻浸泡著血色液體的瓶子,沉默良久,握在手中。
……'AN'ARKH(命運)。
他披著斗篷從樓梯上匆匆而過,絲毫沒有注意到正彎腰從地上撿起他遺落祭披的醜陋敲鐘人。
敲鐘人神情茫然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心裡躺著的紅寶石權戒,忽然扔下手中的祭披,遠遠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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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聖米歇爾橋人頭攢動的時候,巴黎城的教皇門也迎來了一隊風塵僕僕的旅人。他們大多披著斗篷、騎著駿馬,後面跟著幾輛外表簡樸的馬車,看起來十分低調。
然而這低調的馬車裡卻坐著按身份來說絕不低調的人。紅衣主教查理·德·波旁就坐在其中的一輛馬車上,臉上帶著皮笑肉不笑的狡猾神色,偏偏又露出自以為十分親切的目光,對著對面的人發問:“您曾經來過巴黎嗎?”
隱修士搖了搖頭。
用不著多敏銳的直覺,他也能看得出紅衣主教對自己一行人所含的惡意。教皇的判斷果然沒錯,波旁紅衣主教是站在西博樞機主教那一方的。西博樞機主教對下一任教皇的位置虎視眈眈,可是偏偏教皇並不想將教廷的未來交給他……
他禁不住又想起了自己這次前來巴黎的目的——表面上是應那不勒斯的弗雷德裡克王子與教皇的共同要求,前來陛見路易十一,實際上卻肩負著另一項重任……一項不能夠告訴別人的重任。
艾斯對他自己很自信,西克斯圖斯四世教皇卻對他的真實身份心存疑慮。《聖經》的年代距今已經太遙遠,教廷裡雖然還保留著幾樣貨真價實的聖物,卻沒人能夠證明上帝和天使是真實存在的。艾斯的能力雖然很不可思議,表現得也的確像是名天使,可是一來他的身份在《聖經》裡並沒有被提到過,二來如果是真的像他自己所說那樣,是在和耶穌使用同一種方式降臨幫助地上的人倒還好,萬一他只是擁有點特殊能力,實際上並不能復活,真的被一群凡人給絞死了又怎麼辦?
西克斯圖斯四世並不擔心艾斯究竟是不是騙子。就算真的是騙子,這種演技和功力也足以他在生命的最後時光裡利用這一點去做很多事了。他所擔心的是艾斯過於託大,萬一這次真的死了,之前幾年間的佈置豈不是就要全部泡湯了!
教皇陛下很清楚他自己的身體,他可沒有第二個兩年可以浪費了。所以在接到隱修士的彙報後,他立刻派人快馬加鞭地送去了一封信,告知了自己的最新判斷和要求。原定應該在兩個月的時間裡進行的行程,也迅速地被壓縮到了一個月,隱修士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於在十月三十一日這天來到了巴黎。
“那可真是可惜了。”紅衣主教漫不經心地道,“巴黎可是很熱鬧很繁華的城市,您一定要多留一段時間。”
隱修士簡短地回答:“我會的。”
事實上如果沒有意外,他應該會呆在路易十一身邊陪伴他直到死亡。路易十一在哪裡,他就會在哪裡——如果路易十一不願意呆在巴黎,他當然也是無法在巴黎停留太長時間的。
紅衣主教又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話,忽然間聽到一陣嘈雜,便透過車窗向外看去:“發生什麼了?”
外面的騎士回答:“似乎有什麼熱鬧看,大人。”
“一定是有人要被處以死刑了。”紅衣主教轉頭對隱修士說道,“這種場面,在和平的巴黎可是不常見的,想必您也沒有見過幾次——去打聽一下,這是宗教案子,還是平常的案子?”
騎士很快便打聽到了事情的經過,回答道:“是宗教案子,大人——聽說是要處死一個謀殺隊長的男巫。”
隱修士頓時吃了一驚,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什麼案子?”
“是一個埃及人,”騎士回答,“他刺殺了一名隊長,還使用了巫術,所以被判處了死刑。現在全巴黎的人都趕著去看他是怎麼被絞死的呢!”
紅衣主教看著隱修士:“您對這類事情很好奇?”
“這是天意……”隱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