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千夜咎都在怔怔地看著前方,唯一證明時間並未於此定格的事實,就是他隨著對方的行進而漸漸移動的視角。
然而,被人這般徹底無視的錐生零竟然也一反常態地,並未直接動手。
掩藏在栗色碎髮下的那雙惑人的酒紅色雙瞳,那些令人心悸的情緒不知何時沉澱其中——悲涼、疼痛、絕望……無一例外,全部都浸染著濃烈暗色!
乍看分明在激烈的翻湧,仔細分辨卻又發現它們被禁錮在眼底,宛如一直似鋼鐵般堅實的束縛受到足以斃命的重擊,那些被拼盡全力壓抑著的怪物終於乘此機會傾巢而出,卻又被強忍反噬帶來的撕心裂肺之痛的制裁者強行抵禦一般……
直到短暫的異樣喧譁自另一個世界傳來時,錐生零才發覺自己被這雙眼睛迷惑了。
受制於人的認知顯然令他十分不滿,甚至還有一絲難以出口的畏懼,他不屑一顧地轉過身,邁開步子疾行至摔倒的優姬身側時,失速地心跳才略微好轉。
“玖、蘭、學、長!”他定了定神,撿起嬌小可人的女孩子在忙亂間丟落的包裝盒,丟給前方聞聲回首的俊美吸血鬼,“你忘記東西了。”
夜間部的君王準確地將少女的心意接在掌心,道謝的同時,不動聲色地掩去感受到那股強烈而絕望的怒意的瞬間,微不可見的動容。
——已經是,第二次了呢。
“樞大人,這些很煩擾吧,我來幫您拿吧。”隨行的星煉請求道,作為回應,尊貴的君王任性地將手中除了那份特殊的之外,所有的禮物都不屑地丟進對方恭敬張開的雙手裡。
“你可以把它們都吃掉,我只要……有這一個就好了。”
玖蘭樞執起那盒來自於黑主優姬的巧克力,置於唇邊的動作優雅而盈滿令人陶醉的深情,他輕輕地吻在包裝盒上的剎那微微側過臉,餘光掃過斜後方那排高大的樹木——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在修新章的時候窩都想喊粗一句話——
次奧!!!阿咎你能不能哈呀酷去陪樞爺睡呀呀呀呀呀!
……俺知道戲太拖鳥,但是……筆力不足呀嚶嚶嚶碼著碼著就成這樣了嚶嚶嚶廢話太多嚶嚶嚶……
☆、第二夜~夜之君王~
染盡黑暗的天穹盛大而寂寥,只有一彎冷月懸於其上,杳杳散發著茭白的光暈。
專屬於夜間部貴族們的教室中,座位排布本就稀疏,更因少了幾人而顯得有些空蕩。
姿態雍容極盡尊貴的君王坐在置於窗邊的雅座上,清冷的月輝映襯著他側臉俊美的輪廓,晦暗的光線下,那雙象徵著至高身份的紅褐色眼瞳宛若沉澱經年的美酒,即使被額前微卷的髮絲略作遮擋,卻也掩不去其中掩藏在淡漠之下的,惑人甘心屈膝的倨傲。
玖蘭樞居高臨下地俯瞰著整個教室,環繞在他周身的氣息逐漸變得沉重迫人,然而開口發問時的語氣卻如往常那般波瀾不驚,帶著舒緩溫和但絕不容違抗的威嚴,“藍堂他們呢?”
“說起來,並沒有看到他們呢,”坐在不遠處的一條拓麻很快答道,在略作停頓後,他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聽不出任何異樣,“甚至意外地連星煉都不在呢。”
君王似乎不打算理會部下小小的試探,並未答話,平靜如水的完美容顏上看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如同完美地結束了一番對話那樣,理所當然地垂首,繼續將視線集中在手中的書本之上。
他從來都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人心是最難掌握的東西。對於屢屢影響他的計劃,傷害他所精心守護的少女的部下,這大概是他第一次採取了縱容其行的做法——如果能夠吸引到更大的魚上鉤,只要對計劃的本體並無影響,小小的犧牲也是可以的。
玖蘭樞合起書本,微微側過臉望向窗外的視線不知落在空茫的何處。
——星煉大概已經在歸來的途中了呢。
……
“……啊!!”
舊寮舍的地下室中,堅實的牆壁上散落著大大小小被重物擊打留下的裂紋,一片狼藉的室內,素來英俊完美的形象早已消失殆盡,以極為不整的狼狽姿態伏在地上,渾身痙攣著蜷縮在角落的男人,正竭盡全力壓抑著將利爪狠狠穿透胸口,毫不留情地捏碎自己心臟的殘暴慾望。
他雙手緊緊扣著地板,半根手指竟然就這樣硬生生的陷入水泥鋪就的堅硬地板中!裸|露在外的手背上遍佈深深淺淺的傷痕,埋在砂石裡的關節無一例外,翻卷著的皮肉上混雜著已經乾涸的暗紅色血液與源源不斷滲出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