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安靜地閉上雙眼、輕淺的寵溺逐漸籠上唇角細微上揚的弧度。
……
並不如玖蘭樞那樣輕鬆愜意,承受著隨血液一同湧入的記憶的千夜咎,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在享用久違的、心愛之人無比香甜的血液,眉間蹙起深刻的褶痕,此時此刻浮現在他面上的是清晰可辨的痛苦,宛如低鬱壓抑的雲霾沉滯在眉宇之中。
與他不同,玖蘭樞並沒有隱藏自己記憶的能力,於是那些千夜咎沒有參與的經歷,此刻彷彿全真影像一般、一幀不落地在千夜咎的腦海中迴圈放映,轟然掀起奪人心魄的驚濤駭浪。
玖蘭樞的身份註定了他不能像千夜咎那樣隨性而為、推拒自己不想要順從元老院的安排去完成的事情,但也為他提供了比較寬泛的行事許可權。
在將優姬送到黑主灰閻名下寄養後,藉著這位獵人與玖蘭家的親友關係,他享有定期探訪的機會。
黑主灰閻早有期盼人類與血族和平共處的願望,創辦黑主學園作為實驗、為之後的盛世埋下伏筆的理念也很早就已成形。他曾在玖蘭樞前來探望優姬的時候提及,並且也得到了積極的贊同,於是興高采烈地對這個願望實現必須具備的條件——純血之君玖蘭樞發出邀請,不想卻被堅定地拒絕。
——“我現在還不能離開元老院,有一個人……我必須要留在他身邊。”
清冷的聲音攜著劈金斷玉般的力道,擲地有聲地在千夜咎耳畔響起時,他同時看到了浮現在記憶之中那個溫雅少年完美容顏上、不容置喙的決絕。
沒有人會比千夜咎更明白,離開元老院前去黑主學園對玖蘭樞來說意味著什麼。
身在元老院這種處處受限的囹圄,雖然也並不會影響玖蘭樞實現最終目的,但與前往黑主學園是完全不能比擬的。即使在那裡也會受到元老院的監視,單純的學園生活不僅令人輕鬆不少,更加寬限的自由度為玖蘭樞提供的便利也不止是一星半點,加上元老院裡千夜咎的配合,一場二十年、甚至更久的復仇,壓縮四分之三絕無問題。
但是他卻為了他,甚至想過放棄這樣完美的機會……
不錯,在玖蘭樞最初的計劃裡並無緋櫻閒與錐生零,僅僅只是聯合千夜咎搗毀元老院、誅殺玖蘭李土。
所以此時此刻,千夜咎竟不知道究竟該對身負的詛咒抱有何種感情——它為玖蘭樞帶來這四年的學園生活,卻也讓玖蘭樞承受千夜咎的背叛。
……
不知過了多久,千夜咎才強迫自己成功收回獠牙——會這樣戀戀不捨,並不只是因為渴求已久的血液太過香甜,親眼看到自己的盲點、知道了玖蘭樞竟然為他做了這麼多後,有一瞬間,千夜咎真的是想要將這個人就這樣殺死的。
“……原來那段時間……你是、在那裡。”
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千夜咎說得有些斷斷續續。
玖蘭樞正式離開元老院前往黑主學園的那天,千夜咎不可能不偷跑去送行,卻並沒有在同行的一條拓麻身邊看到他——連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他不知因此而沮喪了多久。
那時他們早已決裂,所以千夜咎並沒有想到,那段時間玖蘭樞竟然是站在他的居所前。
頎長的身影挺拔直立、雍容的姿態優雅倨傲,玖蘭樞靜靜看著那扇緊閉著的漆黑大門,片刻後漠然轉身離去,從容的步履敲擊出極具節奏的重音,沿著長長走廊漸行漸遠,背影孤寂而憂鬱、沉默而決絕,最終溶蝕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中。
“原來……你的計劃裡,從來都沒有我。”
當時的他對於玖蘭樞來說,無疑是必須要誅滅的背叛者,以玖蘭樞的能耐,設計殺死他、然後奪取他的血液,也絕不是多難的事——曾經的確懷疑過玖蘭樞留他活著,是因為對他的心意從未改變,即使痛恨、也無法狠下殺手。
此刻這番疑慮被血液中的記憶證實,卻著實令千夜咎有些不知所措——
“為什麼……不利用我?比起緋櫻閒和錐生零,還有你手中其他的棋子,我有用得多……不是嗎?”
從千夜咎最初那句不明所以的話語開始,玖蘭樞就一直想要發言,卻被接二連三地打斷,此時咎大人終於允許他說話,他也是沒了糾纏不清的力氣,徑直坦白道:“阿咎是不同的。”
是的,在這個甚至連他自己都全部設計進去的局裡,最初的時候並沒有千夜咎——玖蘭樞似乎也患了與千夜咎相同的偏執症,無論如何都不想讓這個人與“棋子”有絲毫牽扯。
溫涼平緩的聲音如同一泓悄然無聲的清泉,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