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妙藥,如今恐怕……”曹壽說到傷心處,跪地哭起喪來。
雖然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可乍聞噩耗,劉徹的身體還是晃了晃。
東方朔也收斂了輕佻散漫的神色,一手按在劉徹的肩膀上。
劉徹別過頭,在陰影裡藏住沉痛,再次和東方朔視線對上時,嘴角已帶上一絲傲然與嘲意,似乎在諷刺對方的多此一舉。
又不是親爹,除了經常納妾給孃親添堵、孝順太后給兒子添堵以外,還做過什麼好事?!
東方朔平靜地回視,沒有悲痛,沒有憐憫,只有如古井般深邃。劉徹抿了抿嘴唇,最終還是沒有打掉他安慰的手掌。
被曹壽的哭聲攪得心煩,劉徹怒喝:“父皇還沒死呢,哭什麼哭?! ”
被他幾欲噬人的怒容懾住心神,曹壽頓時沒了聲音,連呼吸都不由放輕了。
就在這死寂的沉默中,外頭忽然傳來:“馬溜韁了——有人偷馬——”
“偷馬的,你站住——這馬偷不得! ”曹壽憑著兩條腿往外追,忠心的確可嘉,可空有夸父逐日的熱情,卻無愚公移山的運氣,沒有神仙幫忙,一輩子都追不上。
“讓開! ”劉徹一臉森冷,心頭鬱結,手上毫不留情,拉弓扣弦,離弦之箭嗖地飛了出去。
馬背上的人哀嚎一聲,頓時摔倒在地,馬無人駕馭,也慢慢減速,停了下來。
如果不是那個腿上中箭卻依舊硬氣的半大小子自稱衛青,劉徹早就一劍將他捅個對穿了。
前一刻還殺氣騰騰,眨眼間又開始噓寒問暖,東方朔覺得自己真的看不懂了。
第四十五章 迴歸長安
劉徹甩手扔了弓箭,一臉和藹可親:“衛小兄弟,你傷得不輕,不如隨我回客棧包紮一下。”
“這位小嫂子,你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東方朔一掃胸中煩悶:“拙荊失禮了,還望小兄弟多多包涵。”
衛青憨然一笑,明顯是個別人待他一分好他便回十分別人待他壞還給對方找理由的二愣子。
“也是我不對,偷了你們的馬,你們要she(防河蟹)死我,我無話可說。”
劉徹氣還沒消,腹誹:信不信真的she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也懶得去貼衛青的冷屁股,站在東方朔身後,拿眼白他。
東方朔抬手去扶:“你還在流血,治傷要緊。”
衛青愁苦地說:“橫豎是個死,就不浪費你的傷藥了。”
東方朔問:“還有誰要殺你?”
“我餵了八年的馬,卻丟了主人的一匹馬,只能賠他一匹。”衛青臉色黝黑,小小年紀就有種飽經風霜後的坦然,直愣愣地說:“要是賠不了,我就給馬償命。”
東方朔一聽笑了:“有人可捨不得你死。”他不鹹不淡地瞟了劉徹一眼:“可惜我們的馬不能給你,我讓你小嫂子去取點銀兩來,你也好回去交差。”
說完便將衛青扶到屋子裡,曹壽也重新綁好韁繩回來。
衛青是個重朋友妻不可欺的好苗子,眼神絕對安分守禮連正眼都不瞧劉徹,在起初的震驚、猶豫之後就沒有再假惺惺地推辭,他內心無比清楚自己需要這些幫助。“我怎麼把銀子還你我到哪兒才能找到你你到底姓什麼叫什麼?”
“你小嫂子家家大業大,多得是銀子,不用還。”
“那我不要了。”
衛青斜眼看屋頂,嘴巴撅起,倔勁一上來,把銀子全塞了回去。
劉徹暗暗立在東方朔身後,在他背上擰了一把,旋轉一百八十度,不想東方朔談笑自若:“難道你真的要給馬償命?”
“馬比人好親近,我也不覺得委屈。”衛青鮮少與人交談,覺得東方朔有心幫他,感激之下話就多了起來。他為母親與別人私通之子,從小被送到生父身邊,可他的生父已經有了幾個兒子,理所當然地淪落為每天被兄弟欺負的灰姑娘,又當兒子又當僕役又兼出氣筒的,悽悽慘慘慼戚,可謂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東方朔略皺眉,感慨他生活不易,又疑惑於劉徹過於激動的呼吸。
劉徹:賺到了賺到了,文有東方朔,武有衛青霍去病,終於可以當甩手掌櫃了!假期,我來了!!
曹壽只當太子是氣憤衛青父母所為,道:“銀子你先拿去,等你到了長安,便去平陽侯府。”
如果能夠再活一次,曹壽知道自己的髮妻平陽公主會改嫁衛青並與之合葬,絕對不會自報家門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