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小孩有些蕭瑟的背影,他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轉身要走,忽然聽見小孩喃喃道:“你早就知道會這樣是不是?”
宋青書的腳步一頓,張無忌離那邊幾人都不算近,只和他相距不過數步,這句話顯然是說給他聽的。但宋青書無法反駁,他確實早就知道,甚至知道的比這還要慘烈。不管怎麼說,就算張無忌的父母因為這個變故生出嫌隙,他們的命都已經保住了——他並不欠他。
可惜這些張無忌都不會懂,也不會知道。目睹了這一切後,他彷彿在一夜之間便長大了,那日起,他再不復先前那個躲在父母懷中撒嬌的小男孩,而是開始了人生中第一次蛻變。
——爹之前說得對,他大了,也該獨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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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張無忌日復一日運轉經脈中的氤氳紫氣當中逐漸流逝,練了兩年有餘,他丹田中的氤氳紫氣已有小成,臉上的綠氣也日益加重。火硫散的效用在一年前徹底失去,再不能起一絲半點作用,武當七俠一面行俠仗義,一面在外尋找藥物,一部分是用於剋制張無忌身上的寒毒,還有一部分則是為了補全俞岱巖手中的黑玉斷續膏。
這兩年裡俞岱巖與殷素素之間的仇恨稍有化解,雙方雖然絲毫不打交道,但經歷過這麼多事,總也算不如當初那般劍拔弩張。而張翠山和殷素素的夫妻情分也因此淡薄許多,儘管雙方都有意修補,然而已經發生的事情畢竟不是那麼容易抹去的,俞岱巖一日不釋懷,張翠山便一日無法放下芥蒂接納妻子,是以殷素素獨自離開了武當山,卻也沒回到天鷹教,而是帶著幾個手下單獨離開,只每兩個月上山探望張無忌一次,餘下時間則繼續先前行俠仗義之舉,以期丈夫早日解開心結。
父母皆有事情要忙,張無忌獨自在武當山上,倒是和陳一建關係越來越好。一個本就孤獨,另一個有意親善,雙方的關係自是突飛猛進。反而宋青書儘量減少在張無忌面前出現,如若一定要與之相處,則會選擇夜半附身前去。
張無忌能感覺到對方有意躲避,雖然想打破僵局,但他畢竟沒有招鬼的能力,對方不主動出現,他自然也就無從下手。小孩子忘性大,加上他寒毒纏身,又要跟著武當眾人學文習武,漸漸地彷彿也就忘了那個老鬼的存在,不再追尋藏在房梁屋後的衣角,轉而親近起觸手可及的青書師兄。
對陳一建來說,這兩年總體而言還是充實且滿足的,他這兩年已經逐漸習慣了“宋青書”的身份,對於習武一事也逐漸找到樂趣,不復之前三腳貓那般拿不出手。由於“系統”不時釋出的各種任務,已經拿到許多獎勵,甚至有諸如《易筋鍛骨篇》之類的內功秘籍。系統給的秘籍幾乎都是鍛體或者內功方面的,無一不是精品,這讓他的武學更上一層樓,加上包括主角在內的師弟們日漸加深的信賴,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穩穩坐實了“三代第一人”的身份。
唯二讓他比較鬧心的事情,就是“暈血”的毛病和“鬼附身”了。
後者是不可抗力,身為一個人,陳一建實在是想不出要如何拒絕一個鬼,而且自己被鬼上身的時候絕大多數都是在因暈血而暈倒之後。至於前者——作為一個江湖人,暈血實在是個拿不出手的毛病,因此他每次出手都儘量乾脆利落,避免二次打擊產生鮮血噴濺的效果。如有可能,他會盡量避開一切和血有關的場合,廚房和藥房更是重中之重。
可惜的是,並非每次都能做到神閃避——
“青書!去把這些燈籠送到廣場,讓弟子們掛上去!”
這天乃是中秋佳節,陳一建一早被父親叫去幫忙,來回在武當山上跑腿練輕功。宋青書無所事事的飄在四周,這是他以鬼魂形態過的第二個中秋節了,也許因為已經逐漸習慣瞭如今這種生活的緣故,倒是沒了去年那種抑鬱煩悶之感,而能夠靜下心來居高臨下的欣賞這番景色了。
隨意飄了片刻,不知不覺竟來到了張無忌所在的院落。這幾年宋青書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著了魔,明知道那小鬼不想見他,卻仍舊忍不住時時來這邊瞧上一瞧。對於一個鬼來說,藏身實在是太容易的一件事,尤其是這半年來,他親眼看著張無忌的氣色日復一日敗壞下去,漸漸地發現自己居然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怎麼高興。
——這可真是奇妙而危險的心理。
他已經隱約察覺到自己對張無忌的關注過多,最初是因為任務的緣故不得不為之,但如今在沒有任務的情況下仍就會去關注,區區“宿敵”二字完全不足以解釋。但真要說是什麼緣故,他卻仍舊摸不到頭腦。
低頭望向屋中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