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吧?”和平素別無二致的清煦笑容,在一步臉上漾開。
“小滅呢?”
“我們先過去吧,晚了對幫忙的工作人員不好意思。”
“一步,小滅呢?”不容對方迴避,天子眸色炯炯。
“他……離開了。”
不願再多說什麼,一步率先出門招了輛計程車,天子只得隨後上車,前往展覽會場處理好所有善後工作後,一步茫然地站在特別展示區裡,茫然地盯著那幅素描。
不知何時悄然來至他背後的天子微嘆了口氣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那副神情,簡直就和剛與襲滅父親分手時如出一轍,甚至更加落寞不堪。“你對小滅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走近那幅素描,天子倏地取下畫架上的畫。
動作之快之突兀,待一步意識到而伸手欲攔阻時已被天子捷足先登,想強行搶回又怕拉扯間不小心毀了它。
“天子,還給我。”
“如果你覺得小滅對你的愛讓你為難,何苦留著它?”
“拜託你還給我,天子……我只剩下它了。”一步無助地央求,緊張讓他的胃起了一陣一陣的絞痛,反應在臉色上是一片慘白。
籲喟,將素描遞還給一步,見他如獲至寶般將畫作緊拽懷中,天子不禁又惱又憐。“為何你每次都選擇放手?”不管是對襲滅的父親還是對襲滅都一樣。他不是不明白一步的顧慮,卻也因為明白而更加氣惱。因為明白,所以他不能苛責他,因為明白,所以他得眼睜睜看他自虐,卻終究是什麼忙都幫不上。
“因為我是懦夫。”一步忍住胃部翻湧引發的嘔吐感,死也不肯將手中的畫放下,他何嘗想放手?他一點也不想放…不想放……暈眩感逐漸在腦裡擴散開來,耳畔不斷迴盪著襲滅生父分手前對他說過的話──我知道你夠堅強可以承受失去我的痛苦,但我母親不能──卻不得不放。
暈眩逐次加重,他打著哆嗦喃道:“因為我沒有勇氣,我曾經勇敢……”但勇敢並未能替他贏得什麼。“也只是曾經……他還是個孩子。”
而自己,承受不起賭輸的代價。
明暸一步所指為何,天子斂起愀色,搭住他的肩嘆道:“我女兒剛剛出生了,你想不想看看她?”
※
潔白的醫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充斥四周。
一步尾隨天子東拐西繞,來到放滿保溫箱的醫護室,一個個紅紅嫩嫩的初生嬰兒,閉著眼睛吸啜著拇指安穩地睡著。
躡手躡腳走進醫護室,天子迅速地找到自己女兒的保溫箱,朝一步招手。
“你看,我女兒。”笑咧了的嘴閃爍著驕傲與寵溺,平日嚴肅精明的形象不復,一旦戴上父愛標籤,就是沒得比擬的溫柔。
“和你好像。”細細的鳳眼,薄薄的嘴唇,又長又卷的睫毛。“我可以抱她嗎?”
“你等會。”請示過護士小姐,天子踅回醫護室,向一步點了點頭,接著開啟保溫箱,一步小心地一手扶住小嬰兒的頭,一手撐住她身體慢慢地將她抱出來,天子則雙手置於其下慎防意外。
“好小、好軟啊。”低訝,一步捧著小嬰兒,輕輕地搖啊搖的。收養襲滅時,他已經八歲了,沒機會將他捧在手心搖,然而,疼惜的心情卻無甚差別。
半會兒,小嬰兒似乎被晃動搖醒,使力想掙開雙眼卻睜不開,最後只得以兩隻細嫩手臂代替眼睛,向前摸摸碰碰摸索著,碰到了一步的下巴和臉頰,嘴角就微微地上揚。
可能誤以為自己是她的父母吧?即使父母這個名詞對小嬰兒還構不成任何意義,但其所傳遞的溫暖感覺卻足以令小嬰兒本能地知道:那會是她最親密的人,可以庇護她、給她愛與關心,一輩子都不會背離她的人。
小嬰兒笑得愈來愈開心,他的視線卻愈來愈模糊。
“不要再壓抑了。”
“天子……”大量的淚水湧出眼眶,一步臉龐輕輕地貼著小嬰兒的身體,未遭遮掩的半邊臉上浮現迷離的笑容。“你的女兒…真的……好溫暖。”
“他會回來,他不會捨得離開你。”
然而,這一別,就是十年。
9。
獨自坐在巴黎街道隨處可見的咖啡廳裡,眺看街道兩側的白楊香榭垂洩一地。襲滅天來無視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欣羨目光,慵懶地盯著素描紙,右手把玩著一支碳筆,想到時就添個幾筆,並不急於完成這幅隨性之圖。
他坐在這裡,等一位熟識之人。早晨巴黎的空氣帶點清雅花香,格外沁脾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