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所有女士圍在仙道身邊一圈,一臉崇拜地看著高大的帥哥動作嫻熟地切,炒,煎,煮,外面彩子拉著宮城進來觀望戰局,本以為會看見被美國轟炸過後的伊拉克,卻發現燉鍋在爐子上咕嘟咕嘟唱著歌,灶臺上碼了整整齊齊的碟子和碗,裡面裝著魚片,雞肉和切得粗細均勻的肉絲,砧板上各色蔬菜已經準備齊全,隨時準備下鍋,飯香瀰漫了整個廚房,朝天發的男子袖子挽得高高的抬頭對他們笑著說:“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
後來辦公室裡的一個特助在聊天的時候很感概地說,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迷上他的。這麼溫柔的男人,如果能被他愛著該是多麼幸福的事啊。
第一名顧客是一位羞澀的中年女士,第一次來紐約,操著柔和的南部口音。她彎腰看著流川的眼睛,雙手不知所措地按著肩上不斷下滑的深灰直髮,問他:“可以給我畫張畫嗎?就站在馬的旁邊。”
飯菜端上桌又轟動了一下,男士們興奮地探問這個菜是誰做的那個菜是誰做的,一干美女臉色羞紅偷眼去看仙道,含情脈脈。可憐在座各位大好單身青年不知不覺中從此錯失一堆芳心。
紐約的冬天其實和家鄉一樣冷,即使陽光很燦爛,總似乎是把熱量拋到了別的地方,流川坐了一會兒,手腳已經凍得冰涼了,現在對面站著的物件已經換成了一對週末逛街的情侶,臉上的甜蜜和笑容明亮到連陽光都及不上。筆從凍僵的手指中滑了下來,流川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彎腰去撿,剛剛拿起來又滑了下去,他一次又一次彎下腰,麻木的手指碰到筆已經完全沒有感覺。
吃飯的時候不能少了酒,來的時候一堆男士扛了5箱啤酒,揚言要不醉不歸。女士們也加入戰局,氣氛越喝越high,沒多久幾個酒量不行的就面臨被淘汰的危險了,宮城喝高了非要給他的女王獻歌一首,仙道等人只好坐在旁邊忍受他的魔音穿腦。
彩子美人也喝暈菜了,醉醺醺地對仙道說仙道你要麼是腦筋遲鈍得出奇要麼是眼光高得出奇。宮城在一旁以眼殺人,仙道除了笑還是笑。
中午快到了,流川早上餓過了頭的腸胃開始隱隱發痛,那種尖銳的痛楚,每次發作起來都好像被人用刀狠狠刮過一次。流川微微皺起眉,畫筆沒有停下。筆下的小男孩正衝著媽媽露出一種無邪又有些耍賴的微笑。什麼時候,他也曾有過這種表情?
最後仙道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搖搖晃晃地把一干醉鬼送到樓下塞進計程車裡,再搖搖晃晃地爬回家門口,拿了鑰匙抖索半天才找對,插進去之後卻發現門沒關,他連思考都來不及第一反應便是猛地推開門往裡看,一室寂靜。
玄關處沒有鞋子,沙發上沒有坐著人,吃剩的東西還在桌上堆著,窗簾被風吹得飄起又落下,就像他的心。
他低下頭一個人笑了,笑個不停,全身抖動,原來只不過是忘了關門而已。
他幾乎都不用再去check一次電話留言。
即使在喝得最高興的時候也沒有停止過留意的,電話鈴。等了一個晚上,也沒有打來的人。
流川。
將畫稿遞給第四位顧客,流川把帽子拉高露出了臉,一邊說謝謝一邊接過錢。他掏出口袋裡所有的鈔票算了算,20塊,正好。
遠遠有市政廳的鐘聲響起,敲了10下。
十點,還好,還來得及。
遠遠有市政廳的鐘聲響起,敲了10下。
仙道關掉所有的燈,慢慢走進客廳,坐到電話對面的地板上,靠著沙發,眼睛看著電話。
我等你到12點流川。我的愛只能再支撐2個小時。
他低下頭,臉上的肌肉已經被酒精麻痺得失去知覺了,晚上畢竟還是喝多了,但是神志卻從來沒有的清醒。
他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腦子裡紛亂雜陳,過去的一幕幕飛快地掠過,快得他根本抓不住,只能漠然坐在一邊,看著。
想的最多的,永遠都是流川。
流川沿著路邊很快地往前走,目不斜視,走到半路胃痛又犯了,摸摸口袋裡的錢,走到隨便哪個大廈裡面,找個飲水池喝幾口冰水,入口所經之處一片冰冷,每一絲疼痛都被凝結在體內。
據說人總是會下意識地尋找某個參照物作為標示來將生命化分成一個個階段,就像他的生命,流川回來了,流川走了,流川回來了……流川是他的河,只能滋潤與之相關的記憶,其他的,都會漸漸淡忘。
流川是他的蠱。窮其一生,不得善終。
流川找到自己的目的地,三步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