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冷冽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一人掀開帳簾緩步而出。同樣的溫文爾雅玉樹臨風,卻不是公孫公子,而是南院大王耶律文才。蕭起大吃一驚:“你……”耶律文才冷峻一笑,道:“蕭起,你沒想到吧?公孫公子此時已經在大殿之上了,在這裡等你的卻是本王。”話音未落,又有數千遼兵湧出,將著街巷圍得水洩不通,而這些全是耶律文才的禁衛親軍。耶律文才高聲道:“步兵指揮使蕭起,挑動禍亂,破壞和談,證據昭然,罪大惡極。來人,將蕭起速速拿下!”
當白玉堂和展昭把五花大綁的蕭起壓上金鑾殿之時,耶律文才已經向耶律宗真稟明一切。耶律宗真大怒,道:“蕭起,你究竟是何居心?”蕭起跪在地上,眼睛狠狠的瞪著一旁的公孫策,臉色仍然不忿。他大聲道:“皇上!臣就是不願宋遼和談!宋人害死我父親,我要踏平宋土,殺光宋人替我父報仇!”“放肆!”耶律宗真重重的一拍龍案,“你父之死早已真相大白,完全是他自己利慾薰心,咎由自取!朕本以為你會以此為戒,沒想到你竟為了一己私仇,罔顧大遼千萬百姓的福祉!簡直是天理難容!”耶律宗真站起身,肅然立於朝堂之上,向文武百官道:“宋遼兩國連年征戰,以致國庫虛耗,百姓離亂。而宋皇慈悲,在我大遼將士危難關頭,不念舊怨,仗義相救。朕與大遼百姓知恩圖報,願與大宋結為永世之好。願此後境內如宜,四海清晏。今後,若有人再言戰,朕必嚴懲不饒!”百官叩拜,山呼萬歲。公孫策依禮叩拜,道:“殿下聖明。”
亭臺水榭,曲徑通幽。這清雅別緻的庭院是南院大王在中京的府邸。那天,當他聽說有人慾對公孫公子不利,便以安全為由,把公孫策一行人接到自己府上居住。
夜已深,公孫策還沒有就寢。今日朝堂之上,遼主耶律宗真已經簽署國書,那麼此次出訪大遼便是不辱使命了。眼下他所牽掛的,只是宋夏西北戰場上的戰事。按照李元昊的個性,斷然不會善罷甘休的,但願遠在延州那人一切安好。他靜靜的在院落裡面站了很久,才回到房間,吹熄了燈。
夜闌人靜,萬籟俱寂。幾個突然出現的黑衣人卻打破了這靜夜的安寧。他們躡手躡腳的來到公孫公子房前,為首一人小心翼翼的在窗上捅出一個小孔,將一根細細的竹管探進去,正打算吹入迷香,卻突然覺得背後一寒,一股殺氣逼人而來。他驚回頭,只見一名英俊少年昂首而立,白衣勝雪神情冷傲,在這清冷月色下更有一股肅殺之氣。而身邊,自己的同伴已經跟另一名少年交上手。那黑衣人見行跡敗露,大喝一聲,跟白玉堂戰在一處。
喊殺聲驚動了王府的侍衛,幾隊侍衛爭相趕來,將黑衣人團團圍在中央。那幾個黑衣人見勢不妙,聚攏在一起,其中一人手一揚,揚起一陣煙霧,幾人便藉著煙霧遁去,不見了影蹤。展昭本想追去,公孫策已經從房間裡走出,叫住他:“展昭,不用追了。”而此時耶律文才也到了。他本已睡下,卻驚聞公孫公子這邊遭了刺客,心急如焚,只在中衣外隨便披了件外袍便匆匆趕了過來。但見他神情焦灼,急急問道:“公孫公子可好?”公孫策笑道:“我沒事。”耶律文才見他安好,長舒一口氣道:“公子沒事便好。都是在下護衛不周,讓公子受驚了。在下一定徹查此事,給公子一個交代。”公孫策卻道:“不必了。”耶律文才有些訝異:“為何?”公孫策搖搖紙扇:“耶律公子,你可聞到什麼味道?”夜風習習,吹來淡淡的香氣,原來是那些黑衣人揚起的煙霧被風吹散,只留下淺淺的氣味。耶律文才一驚,道:“這是半夏草的味道!”公孫策點點頭。耶律文才又道:“半夏草只出產在興慶府附近的山嶺之上,莫非這些黑衣人是——”“不錯,”公孫策接道,“正是西夏明理堂。”
第十四章
南院大王的王府進了西夏刺客,意欲對大宋使臣不利,訊息一出,耶律宗真也大為震動,當下命令中京全城加強巡邏,南院大王府邸更是守衛森嚴。接下來的幾日來倒也安寧得很,只是公孫公子早已歸心似箭,尤其是當耶律文才帶來戰報,說李元昊親率三十萬大軍捲土重來誓取延州之時,更是一心只想南歸。奈不住耶律文才與耶律宗真再三挽留,總算又住了兩日,便再也不肯多做停留。
回程那日,耶律宗真率文武百官親自出城相送。公孫策與遼主以及眾位官員一一作別,又特意向耶律文才致謝。耶律文才看著眼前人的明眸,心裡的痛楚如排山倒海。這些日子朝夕相對,即便他知道對方心裡念著的永遠都是別人,仍然甘願陪在他身邊,默默的看著他為國事操勞,為龐統擔憂……可是,他終究還是要走,此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