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沒有搭腔,卻從喉嚨裡發出咕嚕的聲音,像是在低聲哀嚎的小獸。
“喂,我現在已經夠髒的了,你這傢伙別趁機把鼻涕蹭到我身上啊。”
“……”讓這樣脾氣火爆的人已經被這兩次假死玩得一點脾氣都發不出來,如果放在平時大概最起碼也要反駁一句,但現在無論什麼樣的音節到了喉嚨口都只變成悶悶的嗚咽聲。
薩莎騎著馬上前,繃著臉朝讓的馬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同時恨恨地說:“我已經很餓了啊,在這種時候還要我花力氣為你難過,結果只是為了調戲讓嗎……”她含淚握拳,默默地咬著後槽牙,“快補償我浪費的那些感情啊,我想吃飯。”
某人聞言立刻又是一副將死裝,呻/吟著,“好暈啊……咦,為什麼讓你的馬有三個頭……”
薩莎一臉黑線,那傢伙依然在碎碎念,“震得太厲害了,內臟都要吐出來了,慢點慢點——”
“哎?我怎麼好像隱約看到了巨人——”
到這裡,讓終於也受不了了。
“那種玩笑難道很好玩嗎混——”
“嗷嗚——”
最後一個音節還沒出口,就被半路出現的真正的怪物的嚎叫打斷了。
大地忽然顫抖起來,樹杈上的葉子隨著大地抖動的節奏微微地上下震動著,緊接著一片片紛紛從高處落下。樹根下的松鼠發出吱吱的叫聲,一溜煙兒迅速沿著樹幹爬向高處躲在隱蔽處,只露出一雙灰溜溜的眼睛向外窺探。
薩莎伸出想要從背後揪住讓的衣領讓他交出食物的手僵在半空中。
公爵的口中忽然吐出了白沫,他的眼睛不停往上翻,彷彿擱淺在沙灘上瀕死的魚類。所經歷的事件已經完全超過了一個只會吃大餐辦舞會的貴族的承受能力。如果說他這個時候因為驚嚇過度而心跳驟停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從阿生的眼中看到的世界依然是模糊的。
他一直用指甲摳著左手掌心,用疼痛來讓自己保持清醒。跟讓說話浪費了他太多的體力,以至於他一直覺得自己的靈魂像是漂浮在半空中,而身體卻如灌了鉛一樣沉重,靈肉分離的感覺無比鮮明。
而此刻,他眼中的畫面中,在森林深處,一顆巨人的腦袋從樹幹中彈出來,他爽朗的直髮和囧囧有神的大眼睛讓人心頭驟然一緊。
巨人躲在遠處,在與他視線接觸的一剎那,忽然發出“噗噗”聲,好像十分興奮的樣子撒丫子狂奔過來。
薩莎和讓的心跳到嗓子眼兒。
他們覺得這下自己絕對要交代在這兒了,卻沒料到萎靡不振的阿生忽然衝巨人喊了一句,“JustWe——”聲音沙啞得有點嚇人,尾音還有點破音,但絲毫不影響那一嗓子的殺傷力。
巨人亢奮的臉色忽然黯淡下來。
“呀……好像叫錯了,粟米馬賽,剛剛有點激動了,再一回……Justice!!你還記得我嗎?!”
被叫對了名字的Justice小巨人的眼中倏地亮了兩盞燈,吭嘰吭嘰地跑過來,在他們面前蹲下來,使勁吸了吸鼻子,似乎在勘察食物的氣味。
然後它臉上的表情分明地變成了:呸,黑暗料理——如此這般的嫌棄模樣。
不過久違的好朋友再度重逢,Justice桑還是充分展示了自己作為一名有智商的巨人的禮節,伸出手想要摸摸阿生的腦袋。
之前一直處於震驚狀態的讓在Justice伸出手之後忽然回過神來,瞬間進入攻擊狀態,握緊腰上的刀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雖然這一次如同往常,他身體的某些部位又開始不安地顫抖起來,但是心境卻完全不同。
一直都在逃走的自己,這次想要成為站在別人身前的那一個。
薩莎可以做到,阿生可以做到,那麼自己也是一樣。
他渾身的肌肉緊繃起來,彷彿一頭緊盯著獵物的豹子。
他的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馬蹄在地上不停刨動著,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儘管後果不容樂觀,但這次在千鈞一髮之際沒有人退卻——除了廢柴公爵大人,他嘴角一抽,整個人自由地向後倒去,噗通一聲疊在馬蹄底下。
黑丸號眼皮一耷,從鼻孔裡噴出一股灼熱的氣息,甩甩尾巴往薩莎旁邊蹭過去了。
“吶,它不會攻擊人類的,用不著這麼緊張。”
和讓坐在一匹馬上的阿生能敏銳地感覺到他身上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包括他對Justice明顯的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