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髮的腦袋從遠方的林中探出頭來。
它很高,包括肩膀在外的上半身露在樹叢之上。它的死魚眼一動不動地盯著某個方向,在它的目光掃過那群人時,它的嘴角微微向上揚了一下。
41'進擊'海潮19
——嘩啦。
人類的身體狠狠地撞在粗壯的樹幹上;在植物本身劇烈地顫抖著的同時;同樣在耳邊清晰迴盪的還有骨頭斷裂的一聲脆響。哪怕是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人類,在與巨人的戰鬥中同樣完全沒有優勢可言,他還沒有巨人的一根手指長。
士兵的氣體在半空中滑行時用盡了;瞄準巨人頸部出擊的路線在沒有了動力支援的情況下憑空劃了一道詭異的波浪線,接著徑直撞上巨人如鐵壁般的胸口。
巨人的反應十分遲緩;表情呆滯的臉上完全不透露出任何情緒。
正如人類對普通種巨人的瞭解那樣,它們通常情況下都屬於無思維的狀態,對食物的渴望成為唯一驅使它們行動的原動力。但事實上,當一個人真正有機會零距離接觸巨人,他便會發現巨人實際上和傳說中的並不盡相同;它們不會說話;但當它們高興時;會如野獸般從喉嚨口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那種聲音低沉而黏膩;甚至從它們的呼吸中可以聞到腐臭的味道。
艾倫抱著三笠癱軟的身體在一名士兵的掩護下躲到暗處。
那個女孩剛在不久前失去了一個同伴,而現在,另一個同營計程車兵被巨人拎著雙腿,倒懸在幾十米的高空中。
他還沒有死去,雖然嘴巴和耳朵裡都在不斷往外湧出鮮血,但他的眼睛還用力睜著,口中發出絕望的□。巨人的眼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張開嘴,將手中的“食物”塞入口中。
“嘎吱嘎吱”的聲音,大概是巨人的後牙咬斷了士兵的骨頭。
它的喉結一滾,前一秒還活生生的人便被生吞入腹。
目睹了這一幕的女孩將頭深深低下去。
作為一名士兵,她早就已經做出了覺悟,無論是同伴還是自己的性命,都要做好隨時為人類犧牲的準備。
哪怕明知自己的舉動是為了掩護隊友,而結果很有可能就是成為巨人的餌食,但是他們依然不能說出“不”這個字。
疲勞過度精神過於緊張,同時加上失血導致暫時暈厥的三笠已經恢復了神智,她靠在艾倫懷裡,閉著眼睛,不知道是在努力回覆體力還是不忍心看到那些畫面。
她能感受得到艾倫環過她的後背的手臂在輕微地顫抖著。她的手完全不像普通的女孩那樣柔軟甚至還帶著茉莉花香,那是一雙幾年來一直握著刀、與繩索摩擦的手,長著一層薄繭,而且力氣大得驚人,好像稍微用力就能捏碎與她同樣年齡卻十分瘦弱的女孩的骨頭。
她的手輕輕覆蓋上艾倫的,抬起黑色的眼睛,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少年輪廓分明的側臉和幹練的下頷弧線。
艾倫反過手握住三笠的手心,用力捏了捏。
之前的兩名士兵完全分散了巨人的注意力,利威爾在巨人無暇顧及身後時迅速發動攻擊,直擊對方的後頸,那個位置於他而言無比熟悉;當他的刀砍在巨人的後頸肉上時,利刃割破皮肉的感覺讓他無比暢快,那似乎是一種對於同伴被當做食物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長久以來一直如此積累而成的痛苦的宣洩。
所以他才能每次都砍得特別深,用力到自己的雙手麻痺。
巨人倒地時發出的悶響是他最喜歡的音樂,遠勝過舞廳中的大提琴舞曲。
這次同樣,他緊咬著牙,瞄準巨人的後頸,牽動繩索用慣性加上自身旋轉的衝擊力猛擊它的弱點——
艾倫正在為自己親眼目睹了人類最強殺死一頭三十米級巨人的一幕而感到心跳不已,那彷彿是在絕望時迸發出的病態的快感。他似乎已經看到了巨人在人類的刀鋒下哀嚎著倒地的畫面,和他記憶深處不願回想起的,母親在巨人口中被咬斷身體鮮血四濺的場景詭異地結合起來;那讓他的血管急劇擴張著,心臟猛烈地敲擊著胸腔。
他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喘息聲——
利威爾的刀如他所料地迅速切下了巨人的後頸肉,剎那間紅得發黑的液體從它龐大的身體中噴湧而出,拋灑在漆黑的夜幕中,剎那間彷彿給人以將頭頂的新月染紅了的錯覺。
幾秒鐘後,伴隨著稀稀疏疏的“唰啦”聲,帶著異味的液體零落灑了一地,那是一場壯觀的雨。
利威爾安穩地落地,用斗篷的襯裡擦拭刀刃。
在看到刀捲了邊後他的臉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