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做什麼,只要兩個相就夠了。剩下的事情我會解決。”
——少吹牛了。解決得了的話就不會是那種表情了吧。
利威爾抬頭,能看到埃爾溫眼角隨著他不怎麼開朗的表情而皺起的細紋。
他屈起手臂擱在兩人中間,抵住埃爾溫的腹部將還在為他整理領巾褶皺的人推開,側身彎腰拎起沙發上的西裝套上,“那就快點走吧。我不想在那種傢伙身上耽誤太多時間。”
***
赴奈希爾公爵的邀請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求之不得的榮幸,於是利威爾全場絲毫沒有表現出愉悅的模樣,除此之外更是偶爾會露出一不小心吃了蒼蠅的表情,讓“傾心”於人類最強的年輕公爵不免有被怠慢的感覺。
利威爾知道公爵一直假裝無意地把視線瞟向自己,卻依然故意不做反應低頭切著盤子裡的牛排。五分熟的肉帶著紅色的血絲,由於不知道要用多大力,往往一刀切下去之後並沒能切下肉塊,反而會有紅色的液體從縫隙中流出來和盤子裡的番茄醬溶成一團,真是倒胃口。
眼看怒氣槽就要滿了,埃爾溫忽然把自己的盤子推倒利威爾面前,再不動聲色地把被左一刀右一刀切得亂七八糟的牛排端到自己面前,期間還不忘和坎迪斯伯爵小姐談笑,只是動作自然到讓人無法察覺到在自己眼前發生的一幕究竟有多違和。
利威爾眼角掃了埃爾溫一眼,之後又看向他推來的盤子,牛排的骨頭被細心地剔掉,肉也好好地切開了。他不客氣地叉了一塊遞進嘴裡,一股濃濃的、醬汁和血交雜的味道。
簡直不能更噁心了。
和那些面不改色吃下這種食物的貴族們相比,說不出哪一個更讓人有想要嘔吐的衝動。
“……不愧是史密斯先生,早就聽聞您對牛排和紅酒都有十分獨到的品味,看來的確是名不虛傳呢。”
伯爵小姐只是象徵性地切了一小塊肉在舌尖沾了一下,之後便放下刀叉拿起擦巾小心翼翼地抹著嘴角,同時抬起帶著白色蕾絲絲綢手套的手示意僕人把盤子撤下。
這似乎是在貴族中流行著的上等禮儀,在成千上萬的人幾年都吃不到一次肉的如今,這種用來彰顯身份的禮儀依然高傲地存在著。
好像城堡的圍牆將這個本來已經被侷限了大小的世界再次分割成上下兩級——這些穿著華服的人生活在空中樓閣,彷彿一切苦難都與他們無關;剩下的世界則是名副其實的地獄。
埃爾溫史密斯遊刃有餘地生存在兩個世界之間。
他微微頷首,接受了來自淑女的誇獎。
“當然,這並不是上好的牛肉。圈養的家畜的肉總是帶著揮之不去的泥土味。”伯爵小姐說到這裡有意無意地皺了下眉頭,“據說真正優等的肉要取自牆壁之外的野牛——我的曾祖父曾經獵到過一頭,據說那種美味讓人難忘,他甚至把那頓珍貴的午餐寫進了日記裡。”
她笑得單純無害,勾起的嘴角兩邊印出兩枚淺淺的酒窩,甜到膩人。她纖細的手搭在身邊奈希爾公爵的手背上,“這次我的未婚夫打算效仿曾祖父進行久違的狩獵,我為自己有幸即將嫁給這樣勇敢的男人而自豪。”
利威爾忽然覺得牙有些疼。
他杵著下巴灌了一口昂貴到抵得上普通士兵兩個月軍餉的紅酒,撇過頭去盯著桌尾花瓶裡一束嬌豔欲滴的玫瑰花。紅得發黑,香氣中滿是腐爛的臭味。
埃爾溫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說點什麼了。
他鬆了鬆領結,臉上虛偽敷衍的微笑稍微收起了一些,低沉的嗓音一開口便阻斷了伯爵小姐銀鈴般的笑聲。
他說:“公爵閣下能有這樣的‘壯志’固然讓人欽佩,可是作為調查兵團的團長和親自參加過幾次壁外調查計程車兵,我想這是我的責任,必須要提醒您,出牆是一件十分危險的舉動——每次都有無數經過嚴格訓練計程車兵再也沒能回來,所以在做下決定之前還是希望您能慎重……”
話音未落,餐桌上的氣氛已經迅速凝滯到了冰點。
奈希爾伯爵的兩條眉毛簡直要皺到一起去,“史密斯先生難道是在將我與那些士兵相提並論嗎?”
“不,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伯爵不耐煩地打斷他,“朗海姆家族承襲百年的血統不容玷汙,既然史密斯先生您都這樣說了,我就更有必要向這個世界的人們證明我的膽量。”他手裡把玩著銀光閃閃的餐刀,臉上的笑慘淡而冰冷,“況且,正是因為有危險,所以才需要調查兵團的諸位的協助。換句話說,為‘人類’獻出心臟正是士兵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