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嘆了口氣,勉強笑了笑,“原本幹這一行過的就是目無王法的日子。行裡雖然有行規,但是我爹已經去世,按我哥的想法,肯定不會希望由我給他出頭。我之前警告過那女人別再搞鬼,看她這六年確實還挺低調,所以也就這樣算了。”
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握了一下。“抱歉……”他點了一支菸,站起身來走到一個大窗戶前面仰著頭望向窗外,很慢很慢地吸著。
後來的時間我倆都沒再說話。
冰燈裡的蠟燭在太陽西斜的時候燒完,燭火晃了幾下才熄滅。外面的冰雕化得只剩下骨架,上面的浮雕已經看不出了。
沒過多久小鬼從外面推門進來,還揹著那個巨大的登山包,全身整整齊齊的,好像沒受什麼傷,只是眼神看起來非常疲憊。
他抬手扔給李瀟一個挺大的玻璃瓶子,裡面好像是些枯樹葉一樣的東西,沉聲說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李瀟早恢復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態度,把那罐子很寶貝地接住,連聲對小鬼道謝:“我哪還敢再麻煩小爺您啊,再借我個膽子我都不敢。”估計那一罐東西就是李瀟所說的某種野物身上的寶貝,不過我現在已經沒什麼心情去好奇那到底是什麼了。
小鬼沒理他,只是把登山包往他跟前一放,徑直到那冰燈前拿了鷹眼,又回過身來遞到我面前。
“收好。”他淡淡地說。我愣了一下才接過來,李瀟在一邊意義不明地笑了幾聲。
小鬼好像確實累了,只朝我點了一下頭就往外走去。我只能在後面默默跟著,不知道說什麼好。
李瀟說開車送我跟小鬼回家,我當然是樂得搭便車的,小鬼之前一直沒給他什麼好臉色,竟也難得沒有反對。等他從樓轉角後面的停車位把車開過來,我才看到:好傢伙,奧迪Q7!
……這貨到底做小本生意賺了多少錢啊喂?還能給我等小老百姓一條活路不?
我忽然覺得有點欲哭無淚了。這種情況下我還能說什麼呢?說土豪我們做朋友麼?
我跟小鬼一起坐在後面。一上車我就忍不住盯著他的眼睛往死裡看,他的眼睛還是一貫有些懨懨的,看不出什麼感情的波動,瞳孔在傍晚陽光的映襯下顯出一種明亮的茶色,很美。
他發現了我在看他,轉過頭來問道:“怎麼了?”
“……你的眼睛,沒事吧?”我想了一下,這樣問道。
李瀟雖然後來說白景皓的事情只不過是無稽之談,我心裡卻始終難以釋懷,總覺得那些話至少不會都是假的。但要讓我都相信,我卻並沒有勇氣。
“沒事。”他轉回頭去,過了一會又說:“放心。”
“……那就好。”他似乎以為我是在問他今天有沒有受傷,我一時想不出該怎樣解釋,只能也轉回頭來望著窗外。
從那個工廠到我家開車大概只要半個小時,週末路上車不多,很快就到了。李瀟在我租的公寓樓下停下的時候,小鬼正頭抵在車窗上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我拍了兩下他的肩膀他才猛地醒過來。
他跟李瀟又說了幾句話。說完之後李瀟轉過身來,把手機遞給我。
“韓宇,很高興今天見到你。雖然我覺得你應該沒什麼需要用到我的地方,以防萬一咱倆還是相互留個電話吧,總之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我會不會幫你不一定。”
“我非常誠懇地希望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你了。”我狠狠白了他一眼,還是在他的手機上輸了我的電話號碼。
作者有話要說:
☆、(四十二)崩壞
我一直看著李瀟的車拐了個彎不見了,回頭把鑰匙遞給小鬼:“你累了先上樓休息吧,我去買點吃的。”
從我家再往前走過兩條馬路就有一家很大的湘菜館子,口碑很不錯。我到他家點了幾個招牌菜打包,又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菜才上來。回家的時候小鬼換了我之前給他準備的家居服,他因為手臂的傷沒辦法洗澡,但顯然已經洗過頭髮,略有些長的黑髮沾了水結成一縷一縷,被他用毛巾揉得亂糟糟的。
我把飯菜擺到餐桌上,再叫小鬼過來吃飯,這才發現他已經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他面朝沙發靠背,枕著左手臂,頭向下傾斜著,溼潤的碎髮擋住了大半邊的臉。
我走到他跟前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鬼,吃飯麼?”
我沒忍心大聲問,他也像完全沒聽到似的,沒有一點反應。我又對著他的後腦勺怔怔地看了一會,然後起身到臥室拿了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