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馬韁從一方大軍之中緩步而出,所到之處,己方的大軍便自覺地替這人讓出了一條大道來,只見此人生得劍眉星目,尚且更顯十分的清俊如玉,略顯狹長的鳳目之中盡顯一片沉靜如淵的神色,面上卻好似不見半分的驚惶之色,神色不苟。
初見之下,茯苓倒是心道,與其說那人是個將軍,倒不如說更像是個遊走於鬧事之間走馬觀花的章臺公子。
作為一個男子,此人生得確實不比尋常的俊朗,好看,然而……這畢竟還是戰場。
茯苓隨即便嗤笑一聲,說道,“你們口中的天子麾下是不是已經全然無人了,才會派上這麼一個書生來替他賣命打上這一場仗,還是已經自認他敵不過我們戎狄人,準備納頭便拜了嗎?”
此話說罷,戎狄大軍中便已能聽得幾聲極為粗鄙的附和大笑著嘲諷的聲音,多是在嗤笑當今朝廷無人,竟膽敢派了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來與他們迎戰,還是個真真正正地地道道的文官,先前聽聞訊息的時候,尚還存著幾分的不以為然,如今真真親眼見到了,竟還真的就是個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
戎狄人尚武,以文為輕,見得此次朝廷派下領兵掛帥之人真正是個地道的文人,說笑之間也多有些嗤之以鼻,不以為然了。
弓樞咧了咧嘴,也朗聲大笑了幾聲,說道,“你們這些蠻子,怕當真是不知道我們將軍的厲害,等會便讓你們他姥姥的狠狠的自甩上自己的嘴巴子。”
林將軍將視線緩緩在戎狄大軍的面前掃過,只消一眼,心下卻是已經不由的鬆下了一口氣,率軍的將領從扎合換成了茯苓確實多少令他有些始料未及,然而,軍報之中所言戎狄的兵力倒還算是對上了八九分,想罷此處,心下已是一片的沉穩。
林將軍執著馬韁,帶著幾分低沉暗啞的聲線,雖然沉穩依舊,如同磨砂一般絲絲扣入心絃迷人的嗓音,於人本身平靜無波的調子無關的屬於聲線的一種性/感。
林將軍道,“女人本就不該出仕為將,若出仕為將,她便已經算不上是一個真正的女人了。”
弓樞:……
茯苓:……
☆、40
茯苓向著朝廷一方的軍馬看了過去;那雙眯得狹長的鳳眼隨即便將視線定在了陣前的少將軍的身上,一手持著手上的馬韁,一手拿著一柄長槍;長槍負於身後;最終橫過胸前;握住槍柄的手勢甚至略顯僵硬,他不是個善武的將軍,這個年輕的將軍的手上甚至還沒有一把能拿著趁手的武器,比如弓樞手裡的關公刀;她茯苓手上的長刀;茯苓笑道,“你這做大將軍的小兒;會逞些口舌之利,算得上什麼真本事,不如我們戰場上酣暢淋漓的打上一番最好才見真章。”
若論起年紀來,茯苓二十有二,倒是比林將軍還要年輕上一歲,然而,茯苓十六從軍,若論起軍中的資歷來,稱上林將軍一聲“小子”也不算為過。
弓樞掄著身後的長刀在腰間繞上半圈,刀尖直指著自己面前的一坯黃土,咧了咧嘴,笑道,“我敬你是個女娃娃,怎麼說話就這麼沒規矩?你雖是女流,卻是個武將,我們將軍可是個地地道道的文人,陣前對戰,女娃娃你莫不是在同我們說笑吧?這事說來可真是大大的不妥。”
弓樞轉身拉扯著馬韁與林將軍拱了拱手,遂請戰,“將軍,不如由末將代將軍於那茯苓會上一會。”說完,又看向戎狄陣前的大將茯苓,高聲喊道,“女娃娃你可敢應戰?”
林將軍沉吟片刻,遂言道,“諸事小心為上。”
弓樞聽罷此言,便道,“末將領命。”
茯苓雖是女流,然而從以往幾月傳來的軍報來看,若論起武力,弓樞比之茯苓怕還是要差上些許,然而,於此,他卻自另有一番自己的考量,弓樞為右路將軍迎戰戎狄大軍,茯苓也不會真的扯下臉面於他應戰,多少有些有失大將身份,自降了威風,茯苓是個比之男子還要心高氣傲的多的女人,定不會貿然應戰,然而,若不應戰,又顯得多少示敵以弱,故而,茯苓料想之中應該會派上手下的將領前來應戰。
弓樞若要勝過茯苓把握不大,但若是要勝過他手下的幾個偏將,勝算還是可以打上七八分的。
隨後,茯苓耍罷幾下自己手中的長刀之後,便果真不急不緩的說道,“一個小小的右路將軍,何必勞煩我自己親自出手。”說罷,刀尖也向著旁邊隨手一指,朗聲道,“左路將軍扎合何在?”
戎狄大軍之中隨後便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高喊聲,“末將在此!”
兩邊計程車卒慢慢繞開,從中間便走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