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身上,都無法冷卻他胸口的灼熱,與其說他急著去弄清自己的過往,不如說,找到了一個非見跡部不可的藉口。
為了不讓自己再躊躇,手冢疾步直奔跡部的住處,也不打傘,一路上遇到的僕役,都詫異的側目,只是他平素就不太理人,加上此刻模樣古怪,更是沒人敢開口問他。
到了跡部日常起居、待客的書房門前,卻是四下闃靜,空無一人。
他頭腦發熱的奔來,如同當頭潑了瓢涼水,一時是冷靜下來了,卻越發的失望、怔忡。
站在門前發了會兒呆,手冢只能默默轉身,無力的垂首步下臺階,更是被那種何去何從的彷徨感包圍。
“你怎麼來了?”前方突然響起的聲音,彷彿這漫天雨幕之中,突然透出一縷陽光。
“你……”手冢或許還不知道,在他的臉上,綻開了十七年來,最由衷的笑容。
“找本大爺?”
“嗯……”
兩人對面而立,手冢臉上的笑容,也只存在一瞬,便凍住了,因為在跡部的臉上,找不出一絲的歡喜,或是熱情。
“進來吧!”跡部推門而入,很乾脆,很用力,似乎下了某種決意。
進門後,跡部依然是負手站著,湛湛的目光太直接的盯著手冢,像是在告訴他,有話直說,自己並不想長談。
還是這般冷淡的態度,不過手冢已經不計較,他一刻也不想再等待。
“殿下知道我的來歷,是嗎?”
“是。”
“我……真的是,青國的人?”
“那小子沒有騙你,手冢國光,你是青國的將領,這個天下皆知!”
對於手冢的問話,跡部毫不詫異,回答的又快又肯定,甚至還有一股咄咄迫人的氣勢。
“真的是這樣……為什麼我一點兒也不記得了……”手冢懊惱的捶打著自己的腦袋。
“你記得的,只是沒有喚醒而已!”跡部一把扼住手冢的手腕,用力的向下掰,最後,讓手冢的拳頭停留在他自己的心口,“像你這樣的人,國家、責任、道義,一刻都不會放下,本大爺這裡是很舒服,可你真的心安理得嗎?”
“……”手冢被問的無言以對。
不錯,待在跡部殿□邊,很舒適,備受關切,可是與溫柔、美好的感覺並存的,還有一絲沉沉浮浮,揮之不去的莫名焦慮,並且與日俱增。
“本大爺不妨在告訴你。青國正與立海開戰,現在是節節敗退,只要再敗幾陣,立海國的騎兵,就會踏碎青國的邊境!”
“啊!”
跡部的聲音不大,卻一字一字,宛如鼓點,敲打著手冢的心頭,再看著胸口自己的拳頭,是被跡部硬拽出來的心麼?
“終於想起什麼來了嗎?既然如此,你隨時都可以回去!”
“回去,回……青國?”
“當然!不回去的話,你已經好了,留下來還有什麼意義?報恩嗎?”
“殿下的大恩,我……”
“算了吧,本大爺給過好處的人不計其數,你根本不算什麼特別。”
跡部不耐煩的揮手,突然變得高亢,彷彿在嘲笑自己的語氣,深深的刺激了手冢,令他想也不想的就踏前一大步,迎上跡部或許因為不屑,而轉開去的眼光。
“殿下之於我,卻是特別的!”
跡部微微下撇的嘴唇一抖,譏諷的表情立刻不太像了,他的雙唇依然緊抿,似乎在努力抑制衝動,不想讓一些話脫口而出。
這樣劈面喝問跡部,手冢自己也呆了一霎,稍稍回神之後,訥訥退開半步,“對不起……”
跡部卻緩緩的轉過頭,傲慢、輕佻的微揚下頜,唇邊的譏諷的笑意比剛才更加鋒利,眯了眼睛,怪異的眼光掃在手冢面上,慢悠悠的問:“特別?有什麼特別的?難道你喜歡本大爺,捨不得走了,啊嗯?”
這就是宿命啊
跡部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又往前跨了一大步;幾乎就要貼上手冢的面頰;灼亮的怕人的眼底,映著對方的影子,纖毫畢現,無處遁形。
從來沒有離跡部這樣近,手冢只覺的;頃刻間,被一股充滿壓迫感的無形力量所籠罩;令他生出想要後退、轉身;甚至逃跑的衝動。
但是身體裡頭;同樣有一股足夠強大的力量;在與之對抗;熾熱、翻湧、膨脹,似乎到了爆發的靈界,而跡部的那句問話,不啻引爆它的火苗。
所以手冢不僅穩穩的站住,還異常堅定、響亮的回答了跡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