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滿門百餘口全部慘遭毒手。戰戰兢兢走到後園,看到南面院牆足有一半已然倒塌,在一片碎石瓦礫之中,有個人背對他站著,正用一把長刀在地上挖著,身邊已有數個土坑,分別盛放著張家下人的屍首。
看到那人的背影,吳老狗長出了一口氣,揚聲喚道:“老六,你不是去了雲南麼?怎麼比我到得還早?”
黑背老六並不理他,只管繼續挖坑埋屍。
吳老狗心知此人性格孤僻,行事但憑一心,便也不去計較,舉目向倒塌的院牆外望去,卻見外面一棵大槐樹下拴著匹累癱的棗紅馬,兀自口吐白沫。想來黑背老六定是擔憂張啟山的安危,接到訊息之後即刻快馬加鞭一路趕來,途中不知跑死了幾匹馬。
兩人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忽又聽見一陣馬蹄聲響,來人直接策馬跨過前庭,看到他們二人方才止住腳步,翻身下馬。此人是個女子,杏眼桃腮,膚白如玉,身材高挑勻稱,正是霍仙姑。雙腳甫一落地,還來不及喘上一口氣,她便急急問道:“大佛爺呢?夫人呢?”
吳老狗搖頭:“不知道,我也是才到不久。”
霍仙姑秀眉微蹙,幾步走上前,一把抓住黑背老六的胳膊:“老六,見到大佛爺了嗎?”
黑背老六轉身看了看她,低聲說了一句“沒有見到”,便掙開她的鉗制,轉到另一邊繼續揮刀挖坑。
吳老狗和霍仙姑皆是一愣。沒有見到?那便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意思?張啟山乃是“九門提督”之首,莫說在西北武林道上,便是放眼整個中原,智計武功都算得上一時之選,究竟是什麼人有如此本事,能夠不著痕跡將他擄走?況且張啟山為人厚道,多年來在江湖上廣結善緣,又會是什麼人對他恨到要滅門報復?除非……兩人對視一眼,齊齊色變,顯然是想到了一處。
“十年了……”吳老狗顫聲道,“那人竟還活著麼?”
霍仙姑面如寒霜,轉身沿著園中的抄手遊廊向一處偏廳跑去。
約摸半個時辰之後,又有三人拍馬趕到,分別是九門中的二月紅、齊鐵嘴與解九。三人與吳老狗見了禮,問起張啟山的下落,吳老狗如實相告,那三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齊鐵嘴是個算命的,精通玄門之術,他從懷中掏出幾個大錢就地起了個諸葛馬前課,看著地上的錢型說了聲奇怪,又將手籠進袖中嘴裡唸唸有詞,顯然是又另起了一門算術。
那二月紅是個急性子,最是耐不住,拍著他的肩膀問他算出了什麼。
齊鐵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說道:“真是奇了,我連起兩課都算不出大佛爺的去向,但是……卦象所示,九門同氣連枝、休慼相關,恐怕……”
話未說完,解九“哈哈”一笑,擺了擺手:“齊兄不必說了,我看大家也用不著太過擔心,若是大佛爺未死,過些日子定會想法聯絡我們,若他當真有個萬一,我們這些人也要好好想想,該如何聯手應對這場禍事。”
聽他說的頗有幾分道理,眾人皆點頭稱是,齊鐵嘴也收起銅錢,攏著手站在一旁。
此時又有數騎人馬陸續到了張家莊,便是九門提督中的陳皮阿四與半截李的胞弟,二人還帶了不少家僕,總有十數人之多。
至此,九門提督除尚不知所蹤的張啟山之外,悉數到齊。
那陳皮阿四本是西北響馬出身,頗有些匪氣,聽完吳老狗的講述只冷笑了一聲:“連家裡的狗都被殺盡了,人還會活著?你們也不必遮遮掩掩的,這事定是萬奴王下的手,普天之下除他之外誰還有這份能耐?”
“萬奴王”三字乍一出口,在場諸人同時倒抽一口冷氣,好似聽到了什麼絕頂恐怖的訊息。
陳皮阿四繼續笑道:“看你們怕成這副慫樣,老子是打不過他,可在中原道上,老子搶得、老子的兄弟搶得,你們這些人若是偶爾要幹上一票也沒有什麼,唯有那些關外的蠻子們,只要我西北三十六寨還有一個兄弟在,便容不得他們在這裡放肆。”
他雖言語粗俗,這幾句話卻說得豪氣干雲,陳家的幾名家僕立刻連聲附和,有的甚至高聲喝起彩來。
解九朝他拱了拱手:“陳四爺這話說得痛快,那麼你今日到此,可是已有了應對之策?”
陳皮阿四抬起頭來,目光如電一一掃過在場眾人:“看這情形,大佛爺怕已是凶多吉少。我只問一句話,這個仇,你們想報還是不想報?”
其他人還未來得及表態,解九已搶先說道:“仇自然是要報的,否則九門日後在中原武林道上要如何立足?只有一項,若此事當真是萬奴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