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看得好笑,心說這胖子總說自己閱人無數,幽州城裡不曉得有多少名門閨秀哭著喊著要嫁他,卻原來討好姑娘的手段也不過如此。回頭看到張起靈又騎在馬背上雙眼放空,索性也減慢了腳程與他並騎,任胖子去和阿寧胡扯。
張起靈側目看了吳邪一眼,忽然輕聲問道:“你的傷怎樣了?”
吳邪一愣,頓覺受寵若驚,忙應道:“已經好多了,想來再過幾日就能完全無礙。”
張起靈點了點頭,調轉目光看著前方繼續發呆。
吳邪心中暗自納罕,這人過去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毫不在意,彷彿天下間就沒有什麼能走入他眼裡心裡,可自打那日激戰侏儒受傷以來,他對自己和胖子的態度明顯有所轉變,今日更主動問起自己的傷勢,可見確實是拿他們當成患難與共的朋友了。
想到這裡,吳邪只覺得心頭一暖,又道:“那匣暴雨梨花釘我已經解開了,雖然耽擱了不少時日,但總算得以完璧歸趙。小哥你若另有要事不妨先去辦了,我們在揚州等你便是。”
張起靈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我和你們一同去揚州。”
兩人剛聊了幾句,還沒等再說點什麼,走在前面的阿寧忽然折了回來,一臉無可奈何地走到他們身邊。吳邪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是被胖子煩得不行,也忍不住搖頭苦笑。幸好胖子還算有點自知之明,沒有再粘過來東拉西扯,否則說不準什麼時候阿寧那柄腰間寶劍就要出鞘了。
如此相安無事一路行來,將近黃昏時分,阿寧用鞭稍一指前方說道:“天色已晚,前面有個小鎮,不如我們今日便在那裡安歇?”
吳邪看了胖子一眼,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便應道:“也好,只是這鎮裡未必有驛站,只怕我們要找戶人家借宿。”
阿寧但笑無語,一馬當先往那鎮子走去。
待四人行到鎮前路口之時,卻發現那裡站了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生得乾淨伶俐,一看到他們便揮手示意。
阿寧止住馬步,對他點了點頭。
那少年躬身行禮道:“寧娘,小的已同鎮裡的嚴大戶商議妥當,備下三間上房,都灑掃乾淨了,目下晚膳也已備妥,不知您是要先用膳,還是先去鎮裡走動走動?”
阿寧點點頭,轉頭去問吳邪:“吳小公子意下如何?”
吳邪正在暗自稱奇,聽她這麼一問一時沒反應過來,卻是胖子介面道:“既然姑娘都已經安排好了,咱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先歇下再說。”
於是那少年領著他們走進鎮裡,在一戶高牆大瓦的大戶人家中住了下來,一應飲食用度皆有人安排妥當,雖不如城裡的精緻舒適,但也算得上週到細緻。
一夜無話,第二日再次啟程,卻又只剩了阿寧一人,並沒看到昨天那名少年跟來。一直到次日晚間,再次走入另一個小鎮時,那名少年才又出現,也如前日一般,將所有衣食住行安排得妥妥帖帖,不僅沒讓他們操半點心,連銅子兒也不用掏出一個。
一連過了數日,所到之處皆由那名少年為他們打點。其間阿寧什麼都沒有說,與那少年也只有簡單的寥寥數語,可吳邪心中卻是大感不自在,想他們不過萍水相逢,並無深交,此人表現得如此殷勤周到,若說是一點兒沒有圖謀,那是任誰也不信。有了這一層心思,再想到那幾分寶藏與文書,吳邪越發感到不安。他江湖資歷尚淺,對於這種不動聲色的手段毫無經驗,若是有人真刀真槍當前來奪,至少還能力戰自保,有胖子和張起靈在,尋常的好手只怕在他們這裡也討不到便宜,但這阿寧與過去所見之人全然不是一個路數,也吃不准她是打算先禮後兵,還是另有所圖。
思來想去也沒個結果,吳邪便趁著晚間阿寧回房休息的空兒,拉了張起靈鑽到胖子房中,先與他們商議一番。
聽他把心中疑慮說了一遍,胖子賊賊一笑:“不錯啊小吳,經歷了這許多事總算長心眼了。不過這事兒倒也難說,沒準兒是那小娘看上你了呢?”
吳邪橫了他一眼,不悅道:“我和你說正經事,別東拉西扯的。”
“這也不是全無可能啊,你們男未婚女未嫁的,一個是崑崙劍神的高徒,一個是九門吳家的長孫,還挺門當戶對。”
吳邪漲紅了一張臉,丟下句“胡說八道”,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
張起靈出其不意地伸手扯住他的袖子,狀似漫不經心地掃了胖子一眼。
胖子打了一個激靈,只覺得那眼神鋒利如刀,令人遍體生寒,馬上知情識趣地收起了嬉笑的神態,換了副正經臉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