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聽他說得有理,也就隨他安排,只是囑咐他儘快安排啟程。
第二日一早,吳邪便坐著解家的馬車離開揚州。這一路比之來時自是安逸許多,不過六日便已到了臨安。
吳家上下見到吳邪平安歸來自是又驚又喜,吳一窮兄弟三人先前早從他寄回的書信中知曉了來龍去脈,因此並未苛責他不曾守制回鄉丁憂一事,只叫他好好沐浴歇息一番,再換上素服前往吳老夫人靈前祭奠。
正如解雨臣所言,自吳邪回家之後,每日裡前來致哀計程車紳絡繹不絕。吳邪連日來白天忙於接待,晚上又要在靈堂盡哀,只忙得一沾枕頭就睡,一時間也沒心思去想別的事情。
直到半個月後,上門來訪的客人才日漸減少,吳邪的生活也逐漸回到出事之前的狀態。每日除了向長輩問安,去靈堂盡孝之外,即便是這般年紀也要被他父親叫去書房,於學問一道再求精進。餘下所剩無幾的閒暇時光,還經常被諸多提親計程車紳攪擾,有時他更懷念在軍前效用那段歲月,至少無需如此虛與委蛇。
一日午間,王盟忽然來報,說是有人送來一桌酒席,卻無人登門拜訪,只隨席面附有一張名帖。
吳邪隨手開啟一看,無非就是幾句日常問候,落款處沒有具名,也不知是誰人送來。
他合上拜帖,看了看送來酒席的夥計,微微一笑道:“登白樓的席面價格不菲,三位老爺也常誇讚。難得有人孝敬,園內的梅花這幾日正到了初放的時候,不如把席面擺到花園中,通知家中諸人去花廳用飯賞花。”
王盟打發了一個小子前去通知各房,自身領著登白樓的夥計與吳邪一起來至花廳。
第一個食盒甫一開啟,王盟的臉色便有些不好,對那夥計道:“家中孝期未滿,我家老爺最是注重禮數,凡葷腥家裡是一律不準的。這頭一道便是湖蟹,後面還有幾道葷菜,就都不用開啟了。”
吳邪聽罷也不覺得是什麼大事,便對王盟笑道:“不妨,總有些粗心的人。這幾道菜我們幾人是沒了口福,但家中僕役卻不必跟著守禮,便賞下去吧。”
王盟聽了便對吳邪說道:“少爺,我看不如讓這夥計把席面中的菜色報上一遍。若是除去葷菜之後菜色不夠,家裡也好讓伙房再做兩道。”
吳邪點頭首肯:“你倒是越發仔細了。”
那登白樓的夥計哪敢大意,趕忙大聲報了起來:“清蒸湖蟹一籠、茶香蝦仁一盤、飛絲白魚膾兩碟、火方蒸油冬菜兩盤、炒二冬一盤……”
待他一字一句報完最後一道菜,王盟還未說話,吳邪已經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這桌酒席的菜色,與十年前他為張起靈送行時在登白樓吃過的那桌一般無二,天下間哪有這樣巧的事!
心中被諸般複雜情緒充斥,吳邪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向登白樓。
好在那處酒樓距離吳家宅院並不遠,吳邪一進門便有夥計迎了上來:“吳通判裡面請,現下用餐的人不多,裡邊的雅間都空著。您是要臨湖的雅座,還是安靜些的雅間?”
吳邪喘勻了氣,一把扯住那夥計問道:“你們掌櫃的在哪兒?”
夥計還未答話,掌櫃的便上前一禮,滿面堆笑道:“通判有何吩咐?”
吳邪勉強收斂心神,一拱手道:“勞煩掌櫃,今日在貴樓訂下一桌酒席送至鄙府的客人是何長相?可知他去了哪裡?”
那掌櫃的笑道:“吳通判來得正巧,那客人還在樓上的雅座小酌。”
吳邪忙道了聲謝,又深深吸了口氣,強自抑制著不住鼓譟的心跳緩步上了二樓。
臨湖的雅座上坐了個身材瘦削的男子,正舉著一個酒杯望著窗外的湖光山色出神。聽得有人上樓,那人緩緩轉過頭來,只淺淺一瞥,便讓吳邪再也動彈不得。
初冬剔透的日光自窗外照進來,映襯得他清秀的眉眼越發如詩如畫。他穿著一件月白棉袍,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但那雙墨黑的眼中,卻分明帶著幾分淡淡的笑意。
君子承一諾,重如須彌山。今生不了情,披毛戴角還。預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瓶邪仙俠)天地洪爐46(全文完)
冬日難得的暖陽透過窗欞灑落一桌金黃,吳邪隔著茶碗中蒸騰而上的氤氳霧氣呆呆望著對面之人,一時間恍若身在夢中。
張起靈神色淡然地看著他,仍是慣常地一言不發。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鮮明的情緒,對於先前發生的那些事,似乎他早已明瞭,又似乎什麼也不知道。
二人沉默地對坐了半晌,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