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箭正中心臟的哈利在心裡表示悲憤,他張張嘴巴,剛想說些什麼,就見斯內普挑挑眉毛,不耐煩說:
“好了,我不想浪費時間聽你那全無意義的抱歉——我們要說的是你的身體。”他簡單地,“我想以雷文斯先生的承受能力,應該不會像個光會逃避的傻瓜一樣假裝失憶,然後告訴我你不明白我在說什麼,是嗎?”
哈利因斯內普慣常的毒舌而咧咧嘴:“是的,事實上我明白我的身體,它不太好,如果這是先生你想問的問題的話。”
“是非常不好。”斯內普糾正。
哈利聳聳肩膀表示無所謂以及認同。
斯內普於是繼續往下,與方才一樣,直接而強勢:“那麼,雷文斯先生應該能夠明白,你的身體需要治療,魔法以及魔藥——那麼,每週三天,二、四、六晚上來我這裡學習魔藥,有問題嗎?”
“沒……”哈利嘴巴里剛溜出這個字,就醒悟過來斯內普到底說了什麼,他一下子震驚了——震驚程度甚至超過方才他發現自己能和赫敏重新成為朋友:
“學習魔藥,每週三天?”
“雷文斯先生有疑問?”斯內普的語氣顯然不太好——或者說,真的很不好。
“當然有疑問!”哈利這回不悚斯內普了,他皺起眉頭飛快地說道,甚至因此而挺直了肩背並微微前傾,“為什麼?斯內普教授,這是我的事情,你完全沒有必要摻和——這跟你完全沒有關係!”
斯內普抿抿唇,用自己深黑的眼睛盯著哈利。
哈利毫不閃避。
片刻後,斯內普放鬆身子,微閉了一下眼睛,再張開時,他臉上浮現冷淡與漠然,還有某種的不悅以及不耐煩:
“我想你可能誤會了,雷文斯先生,我這麼做的理由,不過是作為教授的基本職業道德罷了——你讓我知道的這些事情,可真叫人難辦啊。如果可以,”他稍停一下,眼底掠過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複雜,“……我真巴不得什麼都不知道。”
他拖長語調,不憚朝辦公室裡的另一個人表現出自己的刻骨惡意。
“……”這是結結實實地體會了一次胸悶的哈利。他有點沮喪和鬱悶,“噢,教授,你可以什麼都不做,我真的完全——完完全全——不介意。”
斯內普微笑了一下——儘管不可思議,但那確實是微笑,帶著欣賞與讚揚,不是假笑,也不只是因憤怒或者無趣而乾巴巴的扭曲唇角——但這點笑容接著就如驕陽下的殘雪朝露,消融無蹤,快得讓這間房間裡的另一個人完全沒有發現。
“什麼都不做?這倒也並不是太大的問題。”斯內普說,他將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唇角上,另一隻手有節奏地敲擊桌面,“事關一個學生的生命,確實不必非得由我來做,或許雷文斯先生更樂意我把這件事告訴我們的校長,你親近的信任的鄧布利多教授?”
他語帶嘲諷,但哈利沒有聽出來——他確實一直信任親近鄧布利多。
斯內普停了一下,然後他的語氣更危險了:“當然,校長怎麼做,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了。或者一個慈祥的老人會體諒雷文斯先生的心情,於是盡力去挽救他的性命?又或者,一個腦袋裝滿甜食的慈祥的老人,”他語帶不屑,“會讓雷文斯先生收拾行李離開霍格沃茨,過他那更安全又更有意義的生活?”
哈利猛然怔住。
是的,鄧布利多,那個老人,在知道他的身體情況後會怎麼想?畢竟,他看起來確實不是那麼適合在魔法界裡求學——如果他還是之前的黃金男孩,之前的救世主,哈利百分百確定鄧布利多不會放棄自己,就算在多麼艱難的情況下。
然而他早已不是。
他只是一個學生,所有學生中不算特別顯眼的那一個。而鄧布利多是校長,整個霍格沃茨的校長,他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花費精力與時間幫助一個學生解決問題。
是的,是的,鄧布利多是個善良又正義的老人,他致力於保護麻瓜和麻瓜種巫師的利益,他也曾經願意擔保身為狼人的萊姆斯入學,還信任有巨人血統的海格,可是自己——自己也能得到這份青睞嗎?
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
哈利不確定。他只發現,自己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敢賭了。
……而這樣的事實,甚至比鄧布利多不願意幫助他,還叫人痛苦。
“教授……”蒼白的燈光下,哈利癱坐在椅子上,手足無力,臉色因虛弱而如病入膏肓的人一樣毫無血色,“你不能這樣……”他喃喃著重複,突然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