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幽魂。
玉帶橋上有人憑欄獨立,長風掠過斯人衣帶翻飛,抬眸間一瞥驚鴻。
陵越停住腳,每走一步,感覺就苦一點,從衡山到這裡,現在口裡就像含了好大的一顆苦蓮子。
歐陽少恭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微笑起來,發出的聲音好似嘆息:“陵越,你終於來了。”
你不知的是,我曾看你一眼都覺神魂顛倒。
可是我現在看著你笑,只覺紅塵劫,劫難如深海。
陵越輕輕點了一下頭:“如你所願。”
作者有話要說:
☆、七十四
修道難,修心更難。
陵越的神色已近乎絕望,不過幾步遠的距離,兩人定眼相看卻不再說一句話,該明白的都明白了,那些猜疑,那些提心吊膽都成了真,又何必再說出來往傷口上撒鹽。
玄衣少年握緊了拳頭,眼前的人是那麼熟悉,又是那麼陌生。
他曾是那樣溫和地笑著的,不管對著誰都很體貼,跟他在一起,似乎能將很多心裡話平和地說出來,人們都喜歡他,琴川的歐陽大夫醫術高超,言談間常使人如沐春風,試問,誰願意去相信他會是個屠滿全城的劊子手呢?
少恭,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少恭嗎?
白色的帳幔被風吹得飄飄蕩蕩,街邊亭子裡坐著的女子容貌清麗,鬢髮挽起,端的是美好賢淑的模樣。
方蘭生怔怔地抓著那人的手,淚水流了滿臉:“二姐,二姐,你看看我,我是蘭生啊!姐……”
“小蘭。”歐陽少恭徐步一級一級邁下臺階,桃花眼眸中依舊是含著淺淺的笑意,“如沁總是願意陪在我身邊,你看她陪著我在琴川,也等了你許久了。”
他緩緩靠近了,方蘭生不由站起來後退一步,這種溫良表面下暗藏的瘋狂,毫不吝惜地綻放,逼得他無法喘息,
歐陽少恭嘴角滑過冷笑,俯身從亭中石桌上的匣子內取出一疊紅色的衣料來。那衣料被他輕輕抖開,卻是一件做工繁複精緻的婚服,龍鳳呈祥,上頭還綴著大大小小的珠子與流蘇,可見縫製他的人花了相當多的心思。
便是不用他開口,方蘭生也知道那是誰做出來的東西。
“如沁盼著你回來和襄鈴成親,我等了她兩個時辰,讓她把你的婚服縫好。”他揚開手,那塊豔麗的衣料像一團繚亂的火,跌進了少年公子的手心裡。
歐陽少恭抬手理一理那端坐著的女子的鬢髮,嘆息道:“可惜如沁再也看不見你穿著他的樣子了。”
“為什麼!你不是少恭對不對!你把少恭還給我!”聲線顫抖,已帶了悲鳴,方蘭生死死抱著那件衣服搖頭,貓兒眼裡又滑下兩行熱淚。
怎麼可能是你,我的總角,溫和有禮,君子端方,怎麼可能是你!
歐陽少恭的笑容裡多了一絲遺憾:“小蘭,你果然還是那麼天真。”
“少恭。”清寂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嘲諷,陵越淡淡道,“你放過他吧。”
歐陽少恭回過頭,天邊青色的暮靄融進了那個人的眼睛裡,飄渺中夾帶著一絲悽愴,令他心裡不由疼了一下。
果真到最後,我放不下的人還是你。
可那又如何呢。
天意從來高難測,人間難得是成全。
歐陽少恭跨出亭子,走到那三個人面前,陵越身邊穿著南疆服飾的少年抿著唇看他,脖頸上巫祝項鍊閃著冷冷的光,襯得他眉心硃砂愈發豔麗逼人。
太子長琴魂靈一分兩半,你和我眉眼之間多少有幾分的相似氣度,你是我在水中的倒影,也正是因此,你才沒有資格擁有那強大的魂魄,只因你是虛幻的,不該存在的,本來就是屬於我的東西,我經歷那麼多的痛苦煎熬,難道不該得到一星半點可笑的償還?
“少恭,”少年見他看過來,喉頭壓了壓道,“你怎麼忍心。”
他眉心的紅痕如同滲血,眼底也漸漸有了赤色。不過還不夠。
歐陽少恭輕言漫語:“屠蘇,別怪我那樣對你,要不是你和你的母親,我早已奪得焚寂,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百里屠蘇渾身一震:“你說什麼?!”
“說起來,當年我在紅葉湖,還曾相救於你,要不是多虧了你,我怎能得知烏蒙靈谷結界薄弱的準確日期,又怎能帶著雷嚴他們成功進寨呢。”嘴角上揚的弧度涼薄萬分,勾連起一段又一段零散的思緒。
金毛狐狸,黑熊,突然出現的白衣少年,硝石彈丸,印花的包裹……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