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1 / 4)

那人一手負劍背對而立,清瘦高挑的身形遮住月光,形成一個溫暖的陰影將背後的人包裹其中。

神兵天降,一如初見當年。

歐陽少恭在他看不到的身後悄悄將出了一半鞘的匕首收回,唇角輕輕挑起——你可真是,總給我驚喜。

陵越行事,尤其是這種仗義之事,從來不會像歐陽少恭那樣有那麼多無聊而又變態的想法,他把劍背在身後,意圖很明顯,彼方不犯我,我自不會金戈相向。他眉目俱厲,臉色沉沉沒有一絲笑意,將歐陽少恭方才在這一小塊地方營造出的如沐春風的意境破壞得連渣都不剩。

他這樣子,還有誰能上前。

那頭狼見慣了生殺,知道這人不是好拿捏的角色,很識時務地率著群狼在夜色中飛奔而去。

獸類的氣息消散,夜色寂靜,花間凝了露水,歐陽少恭看著他轉身,清潤眼眸裡的厲色還沒有褪盡,宛如盛入了漫天璀璨星光。

千丈銀河入眼,他看見自己在那燦爛瞳中,一瞬定格。

歐陽少恭微笑:“師兄莫忘了收好劍。”

霄河劍嗡鳴著入鞘,陵越看了他片刻,確定他無恙,心中微有惱意,這個人好像對生死一點也不在乎,有誰會在那樣的緊要關頭還笑得出來,他出劍的那一刻甚至惶恐是不是遲一步就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容。

即便是知道歐陽少恭不會輕易讓自己死去,可是氣憤之意總難平。

他轉身欲走,不出意料地被人匆忙拉住。

“你生氣了?我早說過你不在意又何須生氣。”

陵越皺眉:“我是受蘭生所託帶你回去,深夜山野不安全,你這樣,平白讓人擔心。”

歐陽少恭笑:“我讓你擔心了嗎?哎——別走,陪我坐一會兒,我累了。”

一紙靈符遠去,陵越拗不過他,且此時是被人抱著胳膊,難免那人會不著調地做出什麼別的舉動,只能給百里屠蘇等人報了個平安,便被他拉著坐下。

“師兄,你吃不吃果子。”

“師兄,這是我採的草藥。”

“師兄,其實我是有防身的匕首的。”

“師兄,你能來救我我很高興。”

“師兄……”

陵越忍無可忍,這種方蘭生一樣的歐陽少恭著實令人無法接受,他提高了嗓音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歐陽少恭無辜地望著他:“師兄想要我幹什麼?”

陵越語塞,氣勢小下去:“說點別的……”

“我說了你會聽嗎?”歐陽少恭眸光一轉,“我喜歡你。”

“……”

歐陽少恭滿意地看到他耳尖飈了血,適時地剎住了話頭,再這樣下去,人就要跑了。

“你知道純陽琴的來歷嗎?”

“嗯?”

歐陽少恭善絃樂,琴音泠泠,指尖撩撥之時最能打動人心,他曾有過一把純陽琴,琴的兩面均是用陽木製成,與一般不同,不過那把琴很早之前便遺失了,而今的這一把,是方如沁費了周折尋來冰蠶絲,又由寂桐老僕一手雕成。

所以陵越聽他提起純陽琴,只能想到方如沁一腔難訴的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歐陽少恭頓了頓,微笑道:“當年我與巽芳在中原遊歷,于衡山腳下尋找適合製作純陽琴的木材,我們聽了一夜的松濤,終於找到了最合適的那棵樹……那個時候我就想,如果以後,還有一人能陪我靜靜坐上一夜,聽漫山松風,可能的話……我想與他白頭到老。”

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哪怕是奢望,哪怕根本,不可能。

陵越聽在耳朵裡有淡淡傷懷,巽芳的事,他現在不好過問,歐陽少恭到底有沒有愛過那個女子,他無從得知。

那人語氣裡的眷戀與深情,不知道是對所懷之人說的,還是對他而言。

一片寂靜。

陵越偏過頭,忽見那人神魂恍惚,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眸中乍現蒼涼意,像是包含著千古憾恨,此間涼薄,痛徹心扉。

他心中亦是一緊,這個人是一個巨大的謎,明明看似瞭解了更多,但隨之而來的謎團也越來越多。

縱然他百般抵抗,卻終是要認命。

人生莫道無多情,只因未曾解相思。

歐陽少恭沒想到陵越真的陪著自己安靜坐了一整夜,他闔目好眠,等醒來時發覺身側有人,已經有很多年,他睜開眼的時候,不曾感受到他人溫暖熨帖的體溫。

清瘦的下頜線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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