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得一張清俊秀雅、溫良無害的臉,說話時目光明亮,表情誠懇,並不像懷有心機的樣子。屠蘇受傷多日,都是這個新弟子每天煎藥照料,比旁人更多上了三份心,如此一想,自己身為執劍長老的劍侍,長老閉關時期,對屠蘇的關照竟是比不上他。
紅玉心裡生出愧疚之意,此時陵越又不在天墉城,屠蘇傷口受煞氣催發無法癒合,如果這個歐陽少恭真能治好屠蘇的傷,借他用一用煉丹爐又有何妨,頂多自己在一邊監管著,不讓他靠近焚寂便是。
歐陽少恭盯著那扇門,心裡還在計算著那位紅衣劍侍猶豫的時間,這時候,緊閉著的門突然開啟了,紅玉神色嚴肅道:“煉丹爐可以借給你,條件是,你治好屠蘇的傷後就離開天墉城。”
他嘴角勾出一抹淺淡笑意,撩開衣襬從容站起,因跪得久了雙膝虛軟腳步微微踉蹌,但還是穩住身形,抱拳恭敬道:“如此,那便有勞了。”
風晴雪每日去找百里屠蘇,見他傷勢有好轉心中不免開心,唯一鬱郁的就是此人分明很像是小時候的玩伴韓云溪,但時常冷著一張臉說“我不是”。她在肇臨的幫助下找到一個名字叫云溪的雜役,可那人一副憨傻模樣,絲毫不比記憶中的韓云溪聰明伶俐,尋人之路走上了死局,多多少少有些不快。如今不知何故焚寂劍又有了異動,令她心中隱隱生出擔憂。
“晴雪,你不用太擔心,劍閣有紅玉姐把守,應當不會出大問題。”歐陽少恭溫聲寬慰她道。
兩人一路行至天墉城互相照應,關係也相當融洽,歐陽少恭為人溫和,待人接物彬彬有禮,如此好言好語相勸,雖然實際上沒多少幫助,但她心裡依然稍稍寬慰。
“但願吧,”風晴雪笑了一下,“希望焚寂不會有事,蘇蘇不會有事。”
“蘇蘇?”
“叫他云溪他不理我,叫屠蘇也怪怪的,那我就叫蘇蘇好啦!”
“哦,這樣……”
那我該叫你什麼呢?我的……半身?
歐陽少恭這樣想著,也覺得有趣起來。
“哎,少恭,想什麼呢?”
“沒什麼,怎麼了?”
“我們去烤東西吃吧!然後給蘇蘇也帶點。”風晴雪期待地看著他。兩人行路途中經常就地取材解決伙食問題,他自己有一手烤魚的絕活,至於風晴雪——
“你想烤什麼?”
“我在後山草地裡發現好多小蟲子,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我想嚐嚐。”
“……”
“你怎麼不說話?”
“晴雪,我想起來今天還有事,我先走了。”
“哎,哎?”
這種奇怪的飲食惡趣味啊,還是你一人享用比較好。
作者有話要說:
☆、二
歐陽少恭給百里屠蘇講過自己與巽芳的故事,當然不該講的他都掩蓋過去了。他前世為太子長琴,受天罰而貶落人間,遭命魂分離,累世流離之苦,人人避之不及,唯有巽芳,那個美麗善良的女子,將他從無邊黑暗拉向一個光明溫暖的可能。只可惜,蓬萊天災,等他成功渡魂歸來,唯剩下滿目瘡痍,斯人無蹤,那一點微小的可能也破滅了。
太子長琴註定寡親緣情緣,這便是命。
而他偏要爭上一爭!
“我上天墉城,是為了尋求能讓我心愛之人回到身邊的方法,哪怕是逆天改命,又有什麼關係呢。”
百里屠蘇一手攔住他:“你這樣私自下山,是要受到責罰的。”
歐陽少恭眉目堅定:“即便是要被逐出天墉城,我也要下山祭拜巽芳。”
百里屠蘇想了想轉身:“你跟我來。”
“你要帶我下山?被二師兄他們發現了怎麼辦?”
“我知道有一條小路。”
歐陽少恭點點頭,跟著他向叢林隱秘處走去。
百里屠蘇常年居於天墉城後山,受純正清氣保護,半步不離。既如此,他又是怎麼知道有這樣一條連其他人都不知曉的小路的?一定有人告訴過他。那個人……陵越嗎?
如此,天墉城掌門師兄,並沒有到近乎苛刻的公私分明。他存著私心。而人一旦有了私心,便就有了弱點。百里屠蘇就是陵越的弱點。
河流東入海,百川匯聚,無窮無盡。
“每逢祭日,我便在河裡放河燈,這些河燈順著河流漂入海洋,可以幫我找到她。”
生當復來歸,死亦長相思。巽芳,你我之間,是我欠你的。
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