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來吧。”少年也不知揣著怎樣的心思,悶悶地說了這句話。
歐陽少恭倒是聽懂了,看來自己的半身倒是誤會了這番舉動,他原就不想讓陵越下去以身犯險,畢竟這裡是始皇陵,開玩笑也不能開過頭。
只是此話一出,陵越是要非下不可了。
歐陽少恭手垂了垂,頗覺頭疼。
果然,被師弟點到的大師兄一臉應當如此地拉開他道:“還是我下去吧,少恭你和屠蘇他們在上面等。”
歐陽少恭接過沉甸甸的宵河劍,順勢握住他的手道:“小心。”
修長手指陷在手心悄悄畫了一個追蹤符,陵越微微揚眉,笑了笑:“我會的。”
天青色的衣衫沒入水中,靈氣護體,愈發顯得像一片飄渺的雲。
“當年在鐵柱觀的時候,也是師兄先下的水。”少年清冷聲音打破了等待時的靜謐。
歐陽少恭腳步一錯,收回落在水面上的視線道:“陵越事事以他人為先,卻不知總要將自己置於險地。”
“話雖如此,可是師兄未必這麼想,”百里屠蘇笑容淡而溫存,“師兄曾說過,手中執劍,除魔衛道,定當竭盡全力,即便不求回報,蒼生於衛道者,也不會有所辜負。”
“嗯,倒也是他會說出來的話。”歐陽少恭漫漫地應了一聲,宵河劍柄握在手心,手心處的劍鞘上有兩個細小的刻字——陵、越。
紫胤真人鑄劍,天墉弟子人手一柄宵河,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歐陽少恭本不在意百里屠蘇說著這些,因為以他對人心的參悟,這些他早就一清二楚,但是少年又補充了一句話:“所以少恭,如果你對師兄是真心的,你要懂他的捨得。”
白衣青年的表情有片刻的怔忪,他定睛看去,少年一雙墨黑的眼清澈乾淨,坦坦蕩蕩地看過來,彷彿在等他一句承諾。
屠蘇啊……你何時明白的這些道理。
你可知我要你毫無保留的信任,卻不曾料到這毫無保留的託付。
陵越可以對我做出那樣的承諾,而我,卻是未必呢……
我對他何嘗不是真心,我又如何不懂他,可是一個在骯髒泥潭中滾爬過的人,要怎樣才能接住他的靈魂?
我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塵世紛亂,我唯獨不該跌進他的心裡面。
往昔如滄海覆水難收,且讓我看看這掙扎一世,該如何收場。
歐陽少恭抿一抿唇角,輕輕笑道:“我只希望他好過。”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蘇蘇,少恭,你們在說什麼啊?”藍衣少女走近了,臉色有些詫異,“大師兄還沒有上來麼?感覺挺久的了。”
“還沒有。”少年後背離牆,站直了朝身後望去,湖面平靜如常,彷彿之前跳下去的那抹天青色只是個幻影。
百里屠蘇皺眉道:“我想下去看看。”
“我跟你去。”
“我跟你去。”
兩人異口同聲,百里屠蘇搖頭:“我一人比較方便,水下情況未知,還是不要都下去的好。”
他話音未落,眼前一花,白色的影子如掠起的水鳥,輕捷地躥入了水中。
“少恭!”百里屠蘇一手扒住洞口,眼睜睜望著那人跳了下去。
“哎,胡鬧啊,真是胡鬧!”尹千觴搖著竹酒筒走過來,那酒筒早就空了,也不知他抓在手裡是否就能過癮。
“啊?那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再不上來就都下去唄!”
水下很空,越往下越能感覺到沉沉的壓力。
歐陽少恭一手掐訣,目光凝聚,放眼望去一片茫茫,連根水草都不得見。
不遠處傳來微弱的靈力氣息,他迅速朝著那個方向趕去,不想剛一接觸,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拽了過去。
漩渦?
凡人肉體不可避免地被推卷得沉浮不定,漩渦內速度太快,歐陽少恭拽緊了宵河,方意識到剛才一時情急將陵越的劍也帶進來了。
他不是做事衝動之人,只是那追蹤符失了聯絡,才覺心慌。
整個人被重重地摔在了石頭地上,他一手撐地爬起來抬頭看去,只見一二尺見方的洞口正在頭頂,頂上的水卻沒有直接灌進來。
原來有封印。
歐陽少恭鬆了一口氣,聽見身後有人喚他:“少恭。”
“陵越,”他快步走到那人身邊,“你沒事吧?”
“沒事。”陵越負手站在這洞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