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時候,他還是一位剛剛被歐陽少恭從帶至青玉壇的失憶病人。
隱秘的石洞門發出粗糙的摩擦聲,洞穴內點著火,氣溫很低,因為要儲藏一些易腐爛的東西,所以與外界的溫度幾乎是隔絕出來的。
尹千觴第一次知道這個密室,還是歐陽少恭親自帶他來看的。
那人道:“這天底下又哪裡有一種藥,上面不是血跡斑斑?”
以前他不懂得,但是如今,他已經不置可否。
“少恭?”酒鬼叫了一嗓子,沒人應。
空曠的密室裡有著無數奇花異草,緊閉著雙眼的人陷入了長久的睡眠,身體上開出豔麗的花朵,姿態優美的人魚半躺在巨大的扇貝里,雙手交疊至於胸前,口中含著明潤光亮的寶珠。
尹千觴在密室內繞了一圈,發現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
這個東西令他所有抗拒的場景都變成了現實。
那是幽都巫咸的法杖。
熟悉又陌生的記憶冰冰涼涼地漫上心頭,像一條吐著信子的蛇。那些破碎的畫面完整得令人生厭,他不自主地摸上那柄法杖,凹凸不平的符文居然十分趁手。
握在手心裡就知道是自己的東西。
酒鬼的表情一點點暗淡下去,哪怕是自我麻痺也改變不了事實,歐陽少恭的的確確與當年烏蒙靈谷的慘案有關,他不是在衡山腳下救的他,他從頭到尾都知道他是幽都的使者,他將他擲入茫茫紅塵,看著他慢慢變成另一番模樣……尹千觴不得不承認,他更喜歡現在的生活,他不喜歡責任的禁錮,所以他一遍遍地在記憶開始恢復後催眠自己,只要晴雪不受到傷害,歐陽少恭還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們還有著君子之交的情誼。
那麼這情誼,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身後傳來極輕的腳步聲,像一隻靈巧的貓爪踩在地上。
尹千觴敏銳地轉過身,不期然看到歐陽少恭意味深長的臉。
他還是那樣溫和地笑,可是嘴角像藏著巨大的黑暗漩渦。
尹千觴勉強笑道:“少恭,你來了。”
歐陽少恭眯起眼:“看來你終於想起來了,我的巫咸大人。”
那四個字被他咬得濃重又魅惑,像猙獰的枷鎖。
尹千觴退了一步,此人身上散發出從未見過的強大而詭異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