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紙。這那裡是刀刃,簡直就像是一痕清淡月光。王憐花看著那把刀簡直說不出話來。
他的妙手,正需要這樣的一把刀。
當年有位刀客,失去了右手拇指,從此不能握刀,後來他來找王憐花。
王憐花擷取了他人的手指,接到了他的手上,新的拇指和原來的一樣靈活好用,刀客自然十分滿意。
但王憐花自己卻實在不太滿意。他嫌棄那個手指介面總有施術的痕跡,看上去並不自然,不像是本人的,以至於他甚至沒有要走刀客原先答應交出的代價,即跟隨他多年的那個情人。
刀客喜出望外,王憐花鬱悶非常。
但若有這樣的一把刀,也許就可以……達到完美的境界。
明人不說暗話,王憐花當下便喜孜孜地問她:“你想要什麼樣的一張臉?”他看著那把刀的眼睛突然亮了數倍,痴迷的神情教沈浪瞧著便覺得哭笑不得。
(二)
王憐花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你臉型是要瓜子臉?鵝蛋臉?滿月臉?眉型是要蛾眉?遠山眉?籠煙眉?眼睛是要杏眼?鳳眼?依在下所見,姑娘風采出塵,臉型宜瘦,下頜宜收,額頭飽滿乃是大氣之相,眉眼宜略長——雖說杏眼桃腮比較嬌俏,但修眉鳳目似乎更適合姑娘……”沈浪苦笑,只覺搭不上話。
林鏡花淡淡笑道:“妾身多年前偶得一幅畫,這畫並非名家手筆,連落款印鑑也無,只是妾身卻為這畫上女子所迷,願做這畫上佳人。”她取出一個小小的卷軸來,輕輕展開。
一見之下,沈浪和王憐花差點沒有一起從座上跌下來。
幸好兩人都戴著人皮面具,神色雖然大變,林鏡花也瞧不出來。
畫上的人,分明就是王憐花。
不不,應該說如果王憐花有個雙生的姐妹,應該就是長這樣的。
因為畫上的人儘管長了一張王憐花的臉,但卻是個女子,雲鬢宮妝,花簪羅裙,面貌輪廓比王憐花自是要柔和幾分,神態亦是嬌美嫵媚。
隔著張面具,沈浪看不見王憐花面上神色,只是那雙眼裡的驚訝錯愕卻是掩藏不祝王憐花相貌本有幾分似雲夢仙子,身為男子亦算得秀美清雅,原有被朱七七強扮成女人,迷倒勝泫的往事,如今又與沈浪一起,更是忌諱人說他似女子。如今卻有人送了一張他的女裝圖來,怎不教他怒火橫生。沈浪一想及此,生怕王憐花拍案而起,連忙問林鏡花:“林姑娘此畫從何而來?”林鏡花原本只是安然而坐,等著王憐花說話,聽得沈浪問出這樣一句話來,也大感意外,卻仍笑道:“此畫乃是一位少年賣給妾身的。”王憐花突然開口道:“那少年長得什麼模樣?”林鏡花道:“不過十四五歲,長得瘦瘦小小,面貌倒也平常,妾身也不太記得,只是一雙眼睛靈活得很,神氣狡猾。”沈王二人對望一眼,心中既有了然之意,又有訝異之情。
那賣畫的少年,想來應是小伍。
而這幅畫,恐怕亦是出自孔琴之手。
那銀票背後的一雙眼,這畫上的一個女子。
畫技未必一流,卻都似有畫者的魂。
孔琴相思極苦,若說他私心裡希望王憐花是個女子,亦是情理之中。卻不知小伍為何會讓這樣一個女子得到這張畫,而這女子,竟也會抱著這般念想尋來?這究竟是機緣,還是險局?林鏡花神色淡然,亦看不出甚麼。只聽她說道:“不知公子妙手,可為妾身施於此術?”王憐花轉眼笑道:“自然可以。”林鏡花眼中有驚喜之色,隨即收斂。
王憐花道:“只是若施於此術,便成定局,姑娘若是要悔,也是不能。”林鏡花了然笑道:“妾身容貌平平,畫中人之美,已是平生奢望,有何可悔?”王憐花道:“西施玉環都是絕代佳人,可若是玉環的身子配上西施的面孔,未必一流。這個道理,姑娘應該懂得。”林鏡花愣了一愣,道:“王公子說得是。可又如何得知適合與否?”王憐花笑道:“這也容易,在下可做出個模子來,且請姑娘七日之後再來。”看著王憐花煞有其事地一邊對鏡自照,一邊手中不停地在做那個模子,沈浪不由嘆氣。
一伸手去捉那小巧的下頜,使他轉過臉來,細細端詳。
作為男子,這樣的面貌輪廓實在是美得有些過分。只是他氣質清雅,平日裡又總有些輕薄譏誚的傲氣神色,便硬生生地將那天生的秀美面相,全然化作一段俊俏風流之意。
但這燈影之下,長髮披散,目光迷離,雙唇微啟,只著了件素白單衣,確是銷魂。
沈浪見了他此時的面容神態,不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