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尤之哪有還手之力,只得又避。
居然又避過了。
只是方才外袍被沈浪削開,他身高體胖,衣帶系得鬆弛,沈浪一抓,雖未抓到他人,卻將他外袍整個抓了下來,攥在手中。
葉尤之這時哪還管得袍子如何,見得了空,連忙往門外閃避,一邊叫道:“快些叫人來,王公子要跑!”
沈浪也不去截他,轉身將手中袍子往床上一丟,道:“你且先穿著這個。”
王憐花連忙將袍子接過,穿在身上,只是葉尤之人恐怕有他兩個粗,衣袍寬大無比,繞了兩圈才將衣帶繫緊。也不管這模樣像話不像話,王憐花穿著完畢,立刻從床上跳起,道:“如今該當如何?”
沈浪心平氣和地說了一個字。
“逃。”
達成共識之後,兩人便一刻不停地從房中衝出。
葉尤之本是極惜命的人,且不止一次見識沈浪的手段,此時再加上王憐花,如何敢輕易對付,只教衛士上前圍攻,並囑咐下手召集人馬,通報族長,自己卻是遠遠站了開去,呼喝衛士上去堵截。
眼見得雷山守衛源源不斷而至,步聲嘈雜,呼喝震天,沈王二人無心戀戰,不過三拳兩腳,只待脫出個空子,沈浪執劍逼退一片,返身一摟王憐花腰身,便騰空躍上屋簷,一刻不停地掠身而去。
若論輕功,沈浪又豈是尋常人可比。此時二人本在宮闈內室之中,屋簷重重,只見他翻騰挪躍,踏瓦無聲,瞬間便不見了蹤影。葉尤之叫道:“不必管他二人何處去,且兵分兩路,一路速速趕往山門守住,一路去族長處聽候調遣!”
底下衛隊長們自然不敢懈怠,正要各帶人馬領命而去,卻聽得一人厲聲喝道:“不必前往山門,只在宮闈各內院搜查,聲勢越大越好,今夜不得有人偷閒躲懶!”
葉尤之怒極反笑,正想呵斥,轉頭一看,卻見是巫行雲一人,凜凜站在內庭之中,一身威勢,無可抵擋。他心下嚇了一跳,卻仍不甘心道:“他二人若想要逃,必然途經山門……”
巫行雲嘆道:“我便是要逼得他們逃。明日便是選嗣之期,你守了山門教那兩個煞星出不得門去,明日若有差池,如何是好?”
一說之下,葉尤之滿頭冷汗,無言以對。
巫行雲道:“你將這雷山之內方方寸寸,查得越細越好,絕不許那二人躲藏在此。山門之處,看守之人虛應一番便是。再教幾個擅長追蹤之術的屬下,即刻前往西江寨,一有那二人下山的訊息,便令西江寨中各家部眾追堵攔截,將那二人困於西江寨中,不得逃逸!”
葉尤之忙答:“是!”
正想退下,巫行雲又道:“你……”
葉尤之屏息斂氣等待,巫行雲卻並沒有立即說下去。
好半晌,巫行雲才嘆了一口氣,道:“多派守衛,看住夏明珠。”
(六十一)
夏明珠一個人坐在庭院的搖椅上,看著月亮。
她穿著素色的單衣,神情略略疲倦,還帶一點憂傷。
無論何時看上去,她都像一個體貼的妻子,溫柔的母親,細心的姐姐。就算不夠美麗,也十分動人心絃。
其實她什麼也不是。
其實我什麼也不是。
巫行雲實在過於強大,若非有藍嵐,若非有這許多曲折離奇的巧合,自己本身連與他對峙的機會也無,如今失敗也是理所應當。
她感到一陣希望黯淡之後的平和寧靜。
唯一牽掛的,也只剩小年的傷勢。
只要他好好活著,我便不算太過失敗。
那麼,便這樣罷。
夏明珠這樣想著,便站起身來。
就在此時,眼前突然黑影一閃。
她差點叫出聲來,但在一眼看清來人後,連忙伸手捂住了嘴。
美麗的惡魔,對著她露出誘惑的微笑。
“夏姑娘,我知道照心鏡的秘密。”
暗夜的灰燼裡,“騰”地一聲,閃出了極耀眼的火光。
夏明珠長長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若非如此,便要被胸中激盪的情緒撞擊在地。
她輕輕地道:“今時今日,二位難道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
滿含著渴求與自嘲的情緒,她只能儘量將這話說得不輕慢。
沈浪道:“夏姑娘既見王公子與我一起,自當明白我二人已露了行藏。我等來找夏姑娘,是希望夏姑娘能指點在下躲藏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