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珠輕笑道:“如今王公子蠱毒已解,林家母女又已不在雷山,二位還有何人可擋,只管下山便是,何須躲藏。”
沈浪苦笑道:“出得了雷山,未必出得了西江。”
夏明珠神色猛然一凜,定定看向沈浪。
沈浪道:“巫行雲既知我等已經行動,且未離開西江,自會在西江設伏,若是我二人露了行藏,畢竟寡不敵眾。”
夏明珠再不廢話,道:“我的確知道二位此時最該躲藏在哪裡。不過王公子何以證明你所說的照心鏡的秘密是真的?”
王憐花冷冷地道:“無法證明,正如你也無法證明你所說的那個地方真的安全。”
夏明珠噎了一下,漲紅了臉。
“既然如此,如何成事?”
王憐花道:“這本是你情我願,絕不勉強。”
夏明珠低頭沉吟片刻,終於下了決心似的,道:“好。但我還有一個條件。”
王憐花嗤笑道:“夏姑娘辦事,真是從不吃虧。”
夏明珠也不理他,只看向沈浪道:“只要沈相公答應我,若你在離開雷山之前,見到小年有性命之虞,務必盡力救他。”
她這般一提,又勾起了王憐花昨夜與沈浪因夏小年之事而爭執並且不歡而散的記憶,心中十分惱恨,只繃著臉道:“他若不答應,便不是沈浪了。”
沈浪點頭道:“在下答應。”
夏明珠道:“如此我就放心了。這便告訴二位——今夜雷山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迷蹤林。只不過能不能因此躲過一劫,仍靠得二位的本事。”
沈浪道:“迷蹤林在何處?夏姑娘何以認為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夏明珠道:“那迷蹤林就在山門附近,據說以奇門八卦為規矩布林木之陣,只有族長與蠱童才知如何出入。旁人若以為那只是個普通樹林,不小心闖了進去,恐怕一輩子都出不來,因此在明日選嗣大會之前,都無人靠近。二位若入了那裡,是福是禍,我倒也真不敢說,只是除此之外別無去處。”
王憐花道:“迷蹤林與明日選嗣大會又有何干系?”
夏明珠道:“迷蹤林便是選嗣大會的場所。選嗣之事,有如你們漢人之科考,總有人想方設法地作弊。迷蹤林既無人敢入,自然也能防的一點心機,使得選嗣之秘密,除族長與蠱童之外,無人可知。所以我也甚是不解,王公子如何輕易便知了照心鏡之玄機?”
王憐花笑道:“若非族長告訴我,我如何知道。照心鏡於巫蠱一族是絕大的秘密,於我這毫無關礙的外人卻不然——何況,在他以為我必敗無疑的情形之下一時得意說出,也不是什麼難解之事。”
夏明珠蹙眉,自言自語道:“他如何好將這般事與人亂說。”
她話雖這樣說,心底裡卻信了一大半。
巫行雲為人行事,任性浪蕩,別人絕不可能做出來的事,換了他便有三分可能。
她也不再猶疑,細細將迷蹤林所在之處,前往路徑與他二人說了一番,又叮囑道:“二位藏身於那處,若是能夠出來,且也等族長離去多時之後再動身。只因立嗣之事是非極多,各家長老高手雖進不得,卻會將迷蹤林團團圍住,待族長與選嗣孩童出來方會散去。”
王憐花立刻道:“既然各家長老高手那時皆會上山來候訊息,那時直出雷山,闖出西江豈非是最好的時機?”
夏明珠道:“若二位候得正好,自然如此。我已無其他事可告誡二位,還請王公子將照心鏡之秘密說於我聽。”
王憐花輕笑道:“這秘密若是說出來,你便能理解巫行雲為何如此隨隨便便將此事告知於我——簡單地能讓你哭出來。”
夏明珠果然在聽見他的答案的同時,吃驚地瞪大了雙眼。
王憐花道:“這秘密就是——若在照心鏡裡看見的自己與本相無異,便有做族長的資質。”
他說這話的時候,沈浪不僅臉色沒有變,也許連眼珠子都沒有轉一下。
王憐花在心底暗笑,繼續道:“巫行雲與我說道,照心鏡照心,看見自我本相的人,是心地澄明,不易被眼前誘惑所迷。權利金錢也好,秘密蠱術也好,都不過是控制人的一種手段而非什麼了不得的事物,身為首領若是看不透這個,是很危險的一件事。”他記性極佳,將巫行雲原話記得八九不離十,緊要之處自己編排了一番,說起來愈發令人信服。
夏明珠頷首道:“多謝王公子見告。那末便請二位趕緊離開。搜查的衛士,說不定即刻便要到我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