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說這裡是私人領地。
安寧有一手好廚藝,比飯店裡的還好,吃過一次後便常來蹭飯,最開始她還會抗議,幾次以後便只是無奈的笑,認命的往廚房走。
後來我才知道,安寧的手藝很好卻很少自己下廚,通常是吃零食,偶爾會去飯店或叫外賣。
有一次去找她時,看見她坐在門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什麼,神情專注,幾根髮絲散落在潔白的襯衣上,隨風輕晃,午後的靜謐彌散在空氣中,安詳得像是一幅畫。
我偷偷繞到她身後,伸手遮住她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掃過掌心,癢癢的。
她拉下我的手,示意我坐下,我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一大片白色的花,伴著某種奇妙的節奏,一簇連著一簇,像燃燒的白焰一般,迅速蔓延,瞬間開了滿上遍野,淡雅的香味飄出很遠。
安寧喜歡畫畫,我不懂,只是覺得好看,然而面對這樣粗淺的評價,安寧竟然很開心。
她心情好時會吹笛子給我聽,面色沉靜如水,光線穿過葉縫在她臉上留下斑駁的陰影。
感情在不知不覺中變質,悄無聲息。
我從不敢對她說什麼。
時常張了張嘴最終是無聲。
如此懦弱的我,和如此優秀的你。
我怎敢……又怎能……
後來,她去國外留學,我開始一封一封的寫信,卻從未收到過回信。
那樣的失望那樣的祈盼,我本以為會隨著時間而淡去……卻時常在想起時痛入骨髓。
後來問以前的同學,才知道她死於飛機失事。
我想她在死前一定是想著我的,我試圖讓自己這麼相信著,相信她是愛我的,如同,我愛她一般。
在一切都結束以後的今天,我才終於,有這樣的勇氣去面對這樣不堪的自己以及這份卑微的愛情。
順著那條走過無數次的小路,我懷著某種虔誠的朝聖一般的心情去撿拾那些遺落在時光間隙中的碎片。
那些飄散在空氣中的濃郁甜香,讓我有些暈眩,掩映的花樹下,女孩坐在花藤纏繞的鞦韆上,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面色安詳而寧靜。她勾唇輕笑,正如我們以前的無數次相遇。
心臟一陣陣的抽疼,眼前一黑,便栽了下去。
醒來時,是個陌生的地方,滿目是刺眼的蒼白。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小姐,您終於醒了。”
我不知這一切為何而發生,是宿命又或是偶然?
我想我是穿越了,來到這樣一個陌生的世界裡。
揍敵客,我在心底默唸,殺掉這個身體的父親的人。這個姓氏,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獵人世界。
站在那高大精緻的大門前,我沉默不語,在那裡我碰到了一個女孩,糜稽。
一個和林靜極為相似的女孩,我想,這是不對的,這種感覺。
以及,這種將自己的情感強加到別人身上的行為。
我說服管家,另租了一間房子住下來,簡單而舒適,
原來的那間讓我感到壓抑和窒息,我想到了安寧家的別墅,空曠而無人氣。
回去的時候,看到了糜稽,
她坐在路邊,雙手抱著膝蓋,面無表情的看著飛馳而過的汽車,影子被路燈拉得長長的,顯出幾分孤寂。
心裡像被刺了一下,尖銳而柔軟,輕輕慢慢的疼,莫名其妙的就帶回家了。
現在,她應該回家了吧,這樣想著,取出鑰匙,開啟房門。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兩隻手撐在身後,身體前傾,貓兒一般。電視機微弱的光照在她的臉上,帶出幾分不可思議的稚氣的可愛。
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她轉過頭來看我,黑亮的長髮滑過衣襟,流泉一般。
“我餓了。”她轉過頭去,盯著電視機螢幕,神情專注。
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我無奈。
日子像流水一般自指尖滑過,沒有聲音,也沒有影子,有時候會想起是這樣下去也很不錯吧。
直到某一天,回來時,屋子裡一片漆黑,所有的關於其他人來過的痕跡都消失無蹤,就好像一直只有我一個人。
在夜晚回家的路上,我偶爾回看一眼路邊,是否會有一個女孩坐在那裡,抱著膝蓋,面無表情的看著忙碌的人群……
我想,我是有些習慣了,她的存在,
或許我是把它當成安寧了,但,這是不對的。不論是對於她,還是對於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