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便留不住化透了。
只餘了那淡淡清香,回味無窮。
再說數九寒天,三月的春時節還不見影兒,上雙龍鎮最大的集都找不到這好味道。
不過……
“小唯,下不下?”
唐先生唐小夜雖不是常勝將軍……卻也難棋逢對手。
那個……唐先生的手藝是棋盤上的雨後嫩筍,大概連阿竹都打不過。莫管合縱連橫只管帶著自家千軍萬馬勇往直前,背後往往露了堆堆破洞出來,讓別人不得不點他死穴。
可他偏偏跟吸了寒菸草的煙一樣,上癮了。
可若是被唐先生的癮頭纏上,未必比吸了寒菸草好受,肯定要下到天昏地暗至死方休。
蘇唯也知曉贏了唐小夜,唐小夜肯定唉聲嘆氣,卻永不言棄。
……若是不跟他下,則對不起……那豌豆黃。
蘇唯考慮再三,拉了拉自家山貓,讓他過來聽自己說話。“那個……你會下棋麼?”
小白公子高高嗷嗷一抬眼:“天下哪裡有我不會的東西?”
“好!”蘇唯喜笑顏開。“小唐,他跟你下,我幫他看著。”
他能看見什麼?小林在一邊憐憫地望了白大花一眼,哎,這一桌子他能看見的,除了一盤子金燦燦甜兮兮豌豆黃,絕沒有其他。
一時間飛沙走石,雞飛狗跳。
蘇唯慢吞吞塞著豌豆黃,喝著紫茉莉香茶,聽著小白公子和唐小夜你來我往,大呼小叫調兵遣將,不亦樂乎。
蘇唯這才知道二人竟然是半斤八兩,棋藝上是對手,連棋品上也不相上下……
還有,那憑空冒出來的小空山下棋規矩——誰輸了……便彈輸家的額頭。
“乖,過來,讓我彈一下。”
“你耍賴,哪裡有從那邊走的?”
“是你胡說,這小空山的棋,向來是這麼下的。”
“嘿嘿,我怎麼不知道,我在這小空山可住的比誰都久!”
“所以說,你就是個妖老頭嘛……”
“老虎精能好到哪裡去?”
蘇唯聽他們兩隻孩子般吵來吵去。舔舔手上的殘香,盤子空了,估摸著兩個人的額頭都印了亂七八糟紅印子,說:“天晚了,回家。”
此時正午間紛紛揚揚起來的雪早就停了,來時腳印已被蓋了薄薄一層新雪,幾難辨認。
風聲穿林過耳,蘇唯摸摸飽足的肚腹,微微眯了眼。
小林揹著沉沉重重的藥筐,也捨不得鬆開手裡面阿竹送他的大胖青魚。
小白公子緊緊跟在他倆身後,咬著扇子尖兒,拖著腳步思索著剛剛怎麼能著了唐小夜這隻大花蛾子的道兒,讓他彈了額頭去。
想了一會兒,他回神,問蘇唯:“那個點睛草到底是什麼?”
蘇唯一愣,“吱”踩碎枯枝一枚。
“沒……沒什麼,一種極普通的草藥罷了。”
小白公子湊到蘇唯耳邊:“普通還要唐小夜踏遍了千山萬水去尋?”
“咔吧”,蘇唯又踩折了一根兒。
“那個……”
“那個什麼?”
“那個,你還記得那隻等夫君的痴心魚娘子麼?看星星時跟你講的,哭出了珍珠的那個。”
“嗯,然後呢?”
“傳說魚娘子的淚水珍珠晶瑩圓潤,奇香無比,若是船家不幸撿了上船,也必定會遇見大風浪,人珠共同葬身於茫茫大海。但這珠子早就散於四海,杳無可尋蹤跡。若……若是取來這珠子,種在極北極
寒之地的土壤裡面,便能破土發芽,長成一株通體漆黑但夜間能發微光的不起眼小草。”
“這小草……便是點睛草。再然後?”
“用了這草,不管怎樣的眼盲,也能重見光明。”蘇唯說完,似有希望,似又有多一些絕望蓋過。“但傳世的藥書裡,全沒有關於這味藥藥引子的記載……”
“你說你試過?”
蘇唯停下腳步,垂了頭低低說:“的確,不過……”
“怎麼會?”小白公子低嘆,不禁伸了手去,撫摸他從順的眉目,心眼裡似有渦旋波濤暗湧。“這裡……”
溫暖乾燥的手指從蘇唯的眼皮上慢慢劃過,蘇唯微微一笑,抬手撫住他細長手指,拿下。
“無妨。”
蘇唯向來溫吞淡淡,他這番頑固堅決表情,卻是頭回見。
小林輕輕地叫,又怕把他叫走了,“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