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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進入了妖怪的身體才知道,巽是真的很強。隨意地控制風的能力,他能把萬物轉化為風為己所用,速度上更能達到瞬間移動。因為是純正的大妖怪,巽平日裡展現出來的妖力不過是流露在外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真正的力量……就像上次遇上鳳族和孫司南時所釋放出的驚鴻一瞥,其實是被封印住的。而且,大概是由於血統或是氣場的關係吧,大部分的妖怪接觸到他的氣息都會退避三舍,有時候瞥一眼就能讓一隻龐然大物嚇得遁走,總感覺,這種狐假虎威的效果還挺驕傲的。
就這樣,從一開始知道身體互換後的彆扭驚恐到之後的習慣自然,穆夏表示適應性良好,除了洗澡和對巽有時候的肢體接觸還會臉紅之外,他可以說比巽本身還喜歡開發這個身體所能帶來的妖力便捷。再者,真要說巽的某些舉動貌似也不是換了身體才會有的,原先正常的時候也沒少見過啊!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過大地,穆夏心有靈犀地抬眼去看,然後靜靜地等待著……但結果,什麼也沒發生。
……什麼也沒發生?
什、麼、也、沒、發、生!
「阿巽!起來!」
穆夏下意識地把巽搖醒,當眼神觸及到巽眼底蘊藏的風暴時,他頓感不妙。
果然,巽一個翻身把他壓在身下,肘部撐在床面上,琥珀色的眼睛晦暗不已,直勾勾地盯著他,因為低血糖而蒼白的臉預示著這個身體現在的主人心情很差。
「阿巽……」
穆夏試探著叫了一聲,巽眯了眯眼,伸手壓住他的身體,低頭埋進了他的肩窩,傳來悶聲:「睡覺。」
「……」
可是我現在是你啊我是妖怪啊我不用睡覺啊!
穆夏氣結,看不到巽埋在他身上勾起的唇角。
肩膀處傳來一陣一陣均勻的吐息,熱度一點一點蠶食著穆夏的神經,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份安靜,身為妖怪卻也能感到一絲睏倦浮上心頭。
大概,是氣氛太好了吧……心裡這般想著。
抬眼就看到了窗臺上靜靜佇立的翠葉碧綠,穆夏心下一片柔軟,要知道,一開始只以為是一盆普通的豆瓣綠,沒想卻是珍惜靈妖啊。
綠色葉片像是感應到了他的視線,輕輕地搖了搖,散發出了幽幽的綠光,穆夏只感到眼一花,待再度睜開眼時,就發現自己處在了一個未知的空間裡,獨自一人。
灰白的畫面感似乎是有些年頭了,就像踏入了誰的記憶裡一般,暗中縈繞著懷念與憂傷的情愫,輕輕撕扯著心臟,讓穆夏能夠對這份感情感同身受。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下意識地,穆夏這麼認為。
就像一個看客看遍人生繁華落寞,帶著些許感慨與心酸,同時還有無法介入其中的無力。
「聽說了嗎?」
「啊,聽說了哦,尚書大人家的嫡長子要娶韓員外家的獨女。」
「可是,韓家小姐不是已經和張家那位訂婚了嗎?」
「話雖如此,但是……這位賀府嫡長執意要迎娶呢,據說他是韓家小姐的表兄,兩人從小青梅竹馬啊。」
穆夏望著不遠處的人群,風聲中夾雜著竊竊私語,混著心頭不斷拉扯的心緒,攪得他五味雜陳。
畫面一轉,一改先前晦暗沉重的質感頓時變得鮮活起來,穆夏似乎也能明顯地感到那些情緒難得地不再低沉,是因為……樹下的那個女子嗎?
二月的桃花正開得爛漫,團簇紛繁的粉色花海中,一名穿著杏色織錦的女子靜靜地坐在樹下的石凳上,對著滿地落花出神。她的身影單薄而安寧,頭靠著樹幹,有花瓣飄落在她的肩膀和衣裙上,卻只襯得她人比花嬌。小巧的瓜子臉上有一雙清明如水的鳳眼,鬢角的垂髮落在白皙細膩的脖頸裡,恬靜而姣好。
只是,她那水銀般光滑水亮的眸子裡沒有喜悅,也沒有少女的興奮,面對眼前美景,她只是默然無語地想著心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視線微抬移向了石桌上的一盆綠植。
穆夏認真地看著女子和她面前擺放的那盆盆栽,是翠葉碧綠。他隱隱感到,這些記憶恐怕就是換回身體的線索。
這時,女子才微微地露出了些許笑意,她用指尖輕觸綠植的葉片,順著經脈往下,輾轉輕撫,十分輕柔。穆夏從心底湧出一股愉悅柔軟的感情,恐怕,這就是被撫摸的翠葉碧綠心底的感覺吧。
「明芷……」
女子的身後傳來了一個陌生的男聲,穆夏敏銳地察覺到女子的肩頭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