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而意識消失,恐怕不是魂飛魄散。”
沈文蒼一直垂頭喝茶,茶都涼了,緩緩吹了下,茶葉在水上幽幽的漂。
“然後呢?”
“厲鬼是因前世的怨念而成的,只有與本體結合才能壓制住戾氣,使神智清醒,但本體被傷,血流盡,本體失去意識,魂魄也就沉寂了。”
修長的手握在白瓷茶杯上,指節突起:“沉寂?”
“沒有魂飛魄散,但與其無異。”
“繼續。”
“……沒了。”
沈文蒼這才抬眼看他:“要怎麼做?”
“貧道不知道。”
“莫要逼我。”
“此舉違逆天道,貧道萬萬不敢。”
“呃”白袍攏著的左手漸漸用力,卡住那年輕人的脖頸。
“我雖不會許多,但單指讓你變鬼這件事,也是可以的。”
“貧道……貧道真的不會,那法術太難,只有師傅知道。”
沈文蒼仍舊沒放開手,道:“你師傅呢?”
“師傅,師傅他,已經仙去了!”
“喚何名?”
“沒名字,大家都叫他鐵老頭。”
“什麼模樣?”
“右臉側邊鉗著八卦狀的鐵皮。”
事不宜遲,沈文蒼去了地府。
地府還是那副樣子,黑白無常成雙成對地勾著魂魄飄過。
沈文蒼站在那矮案之前,閻王才抬了頭。
藍黑的領子裹住脖頸的部分,提著筆的手只有一節一節的骨頭相連。
長相平常的年輕人,沈文蒼看著他想。
“何事?”
“想查一人。”
“誰?”
“鐵老頭。”
閻王一臉平靜,低下頭翻找。骷髏手指微動,往前翻了幾頁,才道:“在地牢。”
沈文蒼的白袍在老鬼們看來很刺眼。
挨個找過,果然有一個右臉覆著八卦圖鐵皮的老頭。
沈文蒼俯身透過鐵欄看他:“你徒弟讓我來,找你辦件事。”
這鐵老頭入獄不到大半年,此時正是煩躁不安的時候,立馬湊上來道:“什麼條件?”
“允你自由。”
割破中指指腹,將血滴在鬼璽上,再用手沾上血輕握住鎖頭,鐵鎖應聲而斷。
沈文蒼帶著這鐵老頭回到小院。
鐵老頭東張西望道:“我那敗家徒弟呢?”
沈文蒼推開木門,不經意道:“學藝不精,踢出城了。”
這老頭撇撇嘴,道:“東西呢?”
沈文蒼蹙眉,不太高興,但還是引著他進了裡屋。
作者有話要說:安全度過瓶頸~~(≧▽≦)/~啦啦啦
☆、第四十三章,僅此而已
冰棺裡的帝王仰躺著,閉目,黑髮披散在領邊,黑金的王袍上還殘留著血跡。
鐵老頭蹲下來低頭看了一陣,點點頭。
一直躺著的那鬼被扶起來,半靠在冰棺邊上。
鐵老頭自腰間的布包裡取出一根長針,沾了什麼藥水,然後道:“把衣裳脫了。”
沈文蒼蹙眉從側面把他領上的盤扣解開,一點一點把長袍仔細地褪了下來,至胸口處。
白皙的胸膛上,一道刀痕縱穿而過,薄薄的刀口。
眼睛有些痠痛,他慌忙把頭轉開,站起來退到一邊。
鐵老頭拿著長針在秦森的右後肩處比劃了幾下,然後直接刺入。
直至半夜,一隻眼神陰霾的鷹被緩緩刻在了秦森的右後肩。
鷹眼銳利而黯淡,像是沉寂許久,蓄勢待發的模樣,兩翅展開,刀口被掩飾在黑白交加的羽翼中。
最後一步,鐵老頭收起針,對呆立在那兒的人道:“過來。”
沈文蒼抬頭看他:“什麼?”
鐵老頭伸手把他拽過來,奪走他腰間的匕首,拿著轉了個圈,在其手腕上側側一劃。
血自高處快速滴落,流過用長針劃破的面板。
落針之處,皆是血色,鷹眼血紅,鷹喙尖利,真正算是畫得活了。
沈文蒼怔怔地看著,想起不久前那醉鬼趴在自己肩頭,血也是順著自己拿匕首的手腕蜿蜒流下。
只不過,那血,是千年前的帝王的血,發黑的紅,緩緩而滯澀。
現在這血,是作為鬼魂的沈文蒼的血,顏色淺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