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龍牙會總座,卻甘心放棄,轉頭刻苦修習,終於入主骨塔……
為了獲得足以扶持他的權位,放棄與他朝夕相守的機會。
不是嗎?誰不知道龍牙會總座才是與當家尊主兩體一心形影不離的那個人?
而維琴秋的報答,是繼位二十年來龍牙會總座之位始終空懸,
蕭未瀛微笑,知道有個人和你一樣關切你愛的人,這感覺倒也不壞。
維琴秋突兀地問,“小寶會一直留下來嗎?你大哥肯嗎?”
“他大哥肯不肯,才是問題。”
“嘁,”維琴秋冷笑,“奧爾丁,又一個兼職老爸。”
安布羅斯被耶雷米亞打了個臥床不起,貼身保鏢只好換人,龍牙會的卓根提斯在蕭攖虹手裡吃了大虧,頓時服帖起來。蕭攖虹在火蘭館裡悶了幾天,要求出門去玩,陪他的人自然都唯唯諾諾,知道他個子不高,特意找了匹愛爬山的卡巴金矮腳馬給他,想不到馬兒撒起歡來,一溜煙地竄出去,曲曲折折地奔向高處,卓根提斯們個個跨著的阿拉伯馬竟差點追不上。
蕭攖虹看見所有人都被甩在後面,開心起來,益發加了幾鞭子,馬兒在山路上繞了幾個彎子,耳朵忽然一動,四蹄飛卷,筆直竄出去,徑自穿過一片矮林,蕭攖虹給樹枝打了幾下頭,正在生氣,眼前忽然一亮,林子後面竟是大片草海,及腰高的綠草鋪天蓋地,像從遠處地平線上潮水般漲起來的,直湧到眼前。
蕭攖虹大聲歡呼,一鞭子抽得小馬飛了似的撲進草地,他哈哈大笑,說不上為何心情如此之好,順手把鞭子高高拋了起來,也不管掉去哪裡,深呼吸一口清涼馥郁草香,覺得心胸開闊快活得了不得,又吸了口氣,仰起臉閉上眼睛,大聲喊,“哥——”
一瞬間他想起第一次騎馬的光景,蕭攖城放他在身前,兩人一騎在莊園牧場上盡情賓士,急如馭風,小身體向後一靠,就是大哥堅實懷抱,那時的清瘦少年,已經有了家族祖傳的冷峻堅定。
回答他的是呼嘯而來一聲銳響破空。
啪的一聲,丟上半空的鞭子被一箭釘住,活像獰貓矯健身形劈空而過,將獵物按倒在地。
蕭攖虹陡然睜大眼睛,本能向後一仰,撲通摔下馬背,險險避開第二支箭。
他在地上打了兩個滾,手腳一縮,屏住呼吸,極聰明地滾進草叢裡,佔了細巧身材的便宜,心想不管是誰襲擊,一時半會兒總找不到人,大概撐得到龍牙會趕到。
剛想到這兒,一隻光滑冰涼的手攥住他後頸,一用力提了起來,蕭攖虹嚇得張嘴想叫,那隻手微微用了點力氣,他頓時四肢痠麻,關節裡像有螞蟻在爬,眼淚都迸了出來。
面對著面,那隻手的主人皺眉看了他兩眼,放他下來,輕聲說:“原來長這個模樣。”
蕭攖虹上上下下揉著自己,忍著淚偷眼看他,對方是個面無表情的大叔——是真的面無表情,他爹蕭未晏、大哥蕭攖城,乃至維琴秋……偶爾也會做個面無表情的嚇人樣兒,卻都只用不多一會兒,這大叔大約五六十歲,一張臉輪廓分明,鼻子尤其帥氣,俊俏得活像假的,臉上卻連半點肌肉筋絡的動態都無,怎麼看都像戴了張精美過頭的面具,如果不是看到他左手裡那張樺木弓,蕭攖虹真有意伸手摸摸看他的臉是不是雪花石膏捏的。
“歐金紐?杜尚?維奧雷拉。”他的聲音沉悶得也像被面具隔了一層情緒,“初次見面,小勳爵。”
蕭攖虹盯著他手裡的弓箭,退了一步,怯生生地,“……刑塔師匠大人嗎?”
歐金紐沒有回答,挽弓搭箭筆直瞄準他,“跑吧,小勳爵。”
蕭攖虹眼珠子瞪得差點滾出眼眶,“啊?!”
他倒退一步,“……大,大人!歐金紐先生!不!師匠大人!”強扭出一個可愛笑臉,聲線裡帶了哭音,“別開玩笑……”
歐金紐沉沉地問,“要我讀秒嗎?”
蕭攖虹轉身就跑,邊跑邊淌眼淚,活像給驚嚇扭開了水分的開關,剛跑了沒幾步,身後破風聲響,一箭堪堪釘在他腳後跟。他嚇得驚了的兔子一樣,猛然拐了個彎,丟了魂似的跑向草叢深處。
又一箭擦過他頭頂,釘在腳前,他跑得氣喘吁吁,覺得心肝腸肺都翻到了喉嚨口,直想撲倒在地,耳畔“唰”的一聲,他只覺頸子上一陣刺痛,腳一軟就趴在了地上,心裡頓時千般委屈萬種彆扭,一拳狠狠捶在潮溼泥土上,哇地大哭起來。
耳邊聽見又是一縷尖銳風聲,他用力閉上眼睛,不到一秒種後卻聽見一聲悶悶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