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代烏瞪著他,滿心哀叫:天啊,我就是個剛從實習生升到督事的藥塔打雜,真的管不到御使大人床上的事好嗎!
他拼命搖頭再搖頭,自己也不曉得想表達什麼。蕭攖虹死盯著他,噝噝地問,“他兩個是那種關係嗎?”
他一張桃子形小面孔紅得發紫,那種紫幾乎洇到了眼睛裡,阿梅代烏恐怖地看著他,覺得自己看見了一隻怪物——他不是沒聽說過的,面前這小勳爵的事蹟,不過此時此刻如果不是太緊張,他很有笑出來的衝動,這孩子怎麼看都像被那隻呆呆的紫眼蜥蜴附了身。
安布羅斯飛步而來解救了他,“阿梅代烏,滾回去。”一邊呵斥,一邊伸手把蕭攖虹挾了起來,“走走走,少在這兒丟人。”
阿梅代烏連滾帶爬奪路而逃,衝出火蘭館才緩過一口氣。
他兩個是那種關係嗎?這問題太奇妙,他禁不住嘆口氣,垂著頭慢慢向藥塔走去。
他比蕭攖虹只大了一歲,當年那孩子鬧出詭怪事蹟時,他還沒進藥塔,後來只約略在龍牙會和狼林的老人嘴裡聽過一些些,更增神秘。但三個月相處下來,他發現這漂亮小子挑吃揀穿,嬌生慣養,對著長輩甜嘴蜜舌,跟平輩貧嘴寡舌,完全沒半點正經模樣,而且非常大肚能容——特別在吃飯的時候。沒事時慣常扭著安布羅斯陪他到處去玩,卻全向自家御使大人使性子,德拉加始終淡淡的,看不出半點端倪。
但偶爾看著蕭攖虹時,他眼神裡那股憂心忡忡的悲憫,連阿梅代烏都看得出。
嘆了口氣,他熟門熟路摸進骨塔,打算悄沒聲溜回自己房間,迎面卻聽見走廊裡細微的沙沙聲,頓時僵住,暗暗後悔抄近路進來。
黑暗中突然出現一雙白亮亮的眼睛,阿梅代烏慘叫一聲,後退一步絆到了什麼,撲通跌倒,手剛一按住地面,陡然被一團冰涼冷滑的東西纏住,他頓時知道那是什麼,嚇得心臟差點停跳。
“埃、埃米爾大人……”
一裹身上那件陳舊寬大黑袍,埃米爾赤著腳走出來,他在牆壁上輕叩指尖,留長的幾枚指甲依次敲過,就開出微弱蒼白磷火,火光照亮了他蓬亂潮溼的一頭亂髮和溼漬漬的臉孔。
阿梅代烏驚恐地發現,才十幾天功夫,御使大人瘦得已經很有點形銷骨立的意思,離了這麼遠都能聞到他身上蒸煮死人骨頭般的異樣腥氣,倘若不是在藥塔裡待得久了,早就習慣各種古怪,阿梅代烏很疑心自己會立刻吐出來。
他哆嗦著不敢看手上腳上徐徐爬滿的蛇群,“大人……”
“德拉呢?”
阿梅代烏一閉眼,“……德拉加大人在龍鱗館。”
“呵。”埃米爾輕聲沙啞冷笑,“龍鱗館,主上真看得起他。”
阿梅代烏不待他再問就叫起來,“沒有!什麼事都沒有!”他滿腹苦水不敢吐,如果告訴了埃米爾,德拉加和蕭攖虹住同一個房間,只怕倒黴的就是自己。
目光一閃,埃米爾走到他面前,阿梅代烏屏著呼吸不去聞他長袍下襬裡抖落出來的氣息,卻忍無可忍地看見一枚閃爍斑斕銀光的細長蛇吻慢慢地探了出來。
他嚇得面青唇白,“……水銀橋!”
埃米爾大人竟然養出了一條這東西!那可是……傳說中可遇而不可求的靈物。
埃米爾看透他心思,裂嘴微笑了一下,用指尖敲了一下蛇頭,整條蛇頓時消散,伴隨著一陣若有若無的冰涼刺耳細響,在空中幻變成一小片水晶顏色煙霧,明亮得讓人感覺疼痛。
阿梅代烏瞪大眼睛,埃米爾盯著他,“你喜歡它嗎?”
阿梅代烏費力地讓自己抬起脖子,膽戰心驚面對他,聲音幾近哀求,“……大人。”
他差不多明白自己看到了什麼不可理喻又不該看見的東西。
“那你就幫它個忙吧。”
一揮衣袖,以那種他瘦弱身體幾乎無法承受的靈巧動作,埃米爾的手指迅疾無比劃過牆壁,指甲齊根折斷,血水濺在蒼白磷火中,像髒了的雪,他用那隻血色淋漓的手一把揪住阿梅代烏的脖子,生生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負責藥塔值守的狼林屬下只聽見一聲短促的嚎叫,彷彿被什麼東西當中一口撕斷,驚恐得有點突兀,趕過來時也只看見藥塔御使施施然停在原處,面孔藏進長袍兜帽陰影,阿梅代烏坐在他身邊的石板地上,正露出了茫然表情,一隻手輕輕握著自己的脖子。
狼林的卓根提斯疑惑地行了個禮,“大人?”又看向阿梅代烏。
埃米爾點點頭,阿梅代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