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孩子的卓根提斯潛質被發覺,被帶入山中培植,她舍不下兒子,跟著搬進山裡照料。
她記得那是暮春,出奇的暖,入夜依舊溫和熨人,夜色芳香爛熟,她搭乘的馬車和無聲的馬隊擦身而過,要不是車伕揚鞭致意,她幾乎以為自己遇到了鬼。
鞭梢上捲起李子樹細白花朵,風裡甜香如雨。
鐵蹄鏗鏘,她看見一張稱不上英俊卻銳氣的側臉,每一絲年輕堅硬的線條裡都寫著堅決。鎮定,高貴,意氣風發,卻那樣冷漠。
直到把兒子交付出去時,她才又見到他,年少驚才的刑塔輔使,註定的御使人選,或許,還是未來的刑塔師匠。
她微笑,起碼她知道他是個維奧雷拉人,而不是鬼魂。
那時他正同一個豔麗得飄忽耀眼的男孩說著話,抬起頭,看見陽光下不再詫異驚惶的她。
後來那個男孩成了當家尊主,而他成了刑塔師匠。
她成了他的情婦。
維琴秋嚴肅地告訴他,“我警告你,我可從來沒覺得你跟苔絲夢娜那事兒有什麼問題。唯一的問題是,你對你兒子太刻薄了。”
歐金紐直直看著他,忽然笑了。
那個笑臉讓維琴秋都有點毛骨悚然,他不安地咳嗽一聲,“幹嘛?”
歐金紐沒作聲。
“沒來得及救她,那不是你的錯。雖然我承認這很遺憾,可你犯得著把自己搞成這樣嗎?費了我多少事呢!”維琴秋搖搖頭,“德拉那時候才多大,小孩子玩火,弄出事來,也只是個意外。就算害你沒了老婆,他總是你兒子,你不能因為這個就恨他一輩子。”
“火是他放的。”
維琴秋愣住,“什麼?”
“要是我早告訴了你,是不是你就不會選他?”
“……他告訴你的?”
“我抱他出來的時候,他指甲裡還沾著硫磺和碳粉。那之後耶雷米亞陪他,怕他噩夢,或者有陰影。結果,”歐金紐又笑了笑,他今天露出的笑容次數簡直用光了一年的份,“結果他夢裡說了出來,一五一十,放了火,硫磺和碳粉還是從耶雷米亞那兒偷拿的。”
維琴秋盯著他,小小聲地說:“你這張臉,可是為了救他毀的。”
“那又怎麼樣?”他微笑凝視美貌狂傲的尊主大人,終於在那張豔色逼人的小面孔上看到了一點恐怖,“我根本就不想要這張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