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去幫他?”
格拉齊安沒有回頭,“你明白。”
德拉加微微打了個冷戰。他看著蕭攖虹輕盈敏捷地走向阿爾比納,和他身後那一群卓根提斯,阿爾比納忍無可忍,一把扯住他領口硬生生提了起來,“小子!別以為你還是什麼貴重人物!你知不知道今晚是什麼日子!”
雙腳離地被扼在半空,少年依舊微笑,“什麼日子?”
他低一下頭,尖巧下頦輕輕摩挲阿爾比納指節,“喂,說說看啊,大人?”
阿爾比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找死!”
德拉加驚呼一聲,“小寶!”他抓住格拉齊安肩頭,“格拉,你……”
“他會後悔的。”格拉齊安篤定地嘆了口氣,“阿爾比納納埃維奧雷拉,你會後悔的。”
他剛念出阿爾比納的名字,一股溫熱氣流混著濃重腥氣撲面而來,到他那句話餘音落地,佩西婭已經失聲慘叫起來。德拉加一把捂住她的眼睛,自己也忍不住扭曲了臉孔。
蕭攖虹輕輕跳落到地面,雙手平攤,那個姿勢就像從臥室的視窗跳到窗外的花園,又佻皮又輕巧地滑落在空氣中。他向著格拉齊安轉過臉,嫣然一笑,整張臉和迎面的衣裳已經被鮮血噴成猩紅。他左手裡握著一柄細長水亮的匕首,在月光裡摔落一串珊瑚般血紅珠子,刃鋒卻不沾半點血跡。
在他身後,阿爾比納仍然呆呆站著,甚至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胸腔整個被破開,肋籠碎裂,那簡單一劈帶來的衝力讓破損的內臟幾乎全部噴濺出來,滾熱鮮血熨暖了一部分空氣。他看著自己的胸膛變成了一張狂嘔的血盆大口,依舊完好無損的臉孔這一刻才記起慘叫,扭曲的嘴巴剛張到一半,人已經倒下。
蕭攖虹的聲音尖銳高亢,直逼進所有卓根提斯耳膜,“狗孃養的!沒有人認得這把刀嘛!?”
有明眼的低聲私語,“……耶雷米亞大人的刀。”
蕭攖虹高舉那柄匕首,挨個逼視過去,“我j□j們的媽!你們也配做龍牙會的卓根提斯!讓一個刑塔的叛徒、賊骨頭支使得像一群灰溜溜的狗!你們也配!”
有膽大的挺身而出,高聲質問,“你殺了耶雷米亞大人!”
“誰他媽告訴你的!”
一句話罵得對方噎了回去,蕭攖虹橫刀在手,“這是誰的刀?”
“……耶雷米亞大人的。”
“他的刀在這兒,他的人就在這兒!”一腳踢開阿爾比納的屍體,他又逼近一步,鮮血淋漓的小臉上笑容近乎猙獰,“忘了你們立過的誓,流過的血了嗎?!忘了你們用命寫下的盟約了嘛?!龍牙會是什麼?卓根提斯是什麼?都忘了嗎?!”
獵神的後裔,魔法的恩寵,血的呼召,靈魂的共鳴……盯著他的眼睛,其中一個卓根提斯最先著魔似的後退一步,“……我只服膺永不回頭的誓約……”
他身邊的人彷彿被某種感應狠狠牽動了脊柱上的神經,也顫抖著蠕動了嘴唇,“……只尊奉最強者的命令。”
蕭攖虹的怒吼打斷所有人的叨唸,“都他媽想起來了嘛?!”他俯身一把抓住阿爾比納的頭髮,反手一刀割斷了頸椎,舉起頭顱在空中搖晃,血水紛紛而下,灑了他滿身,一頭亞麻灰的柔軟髮絲頓時血紅如火鶴花,劇毒而豔麗地怒放。他在猩紅打綹的髮絲間抬起了那雙墨藍色的冰冷眸子,整張臉上一瞬間彷彿只剩下那一雙奇麗的眼睛。
“你們,”他低低地掃視了一圈,“我就在這兒,死亡就在這兒。你們看見了嗎?”
卓根提斯們又退了一步,一刀……一刀就解決了刑塔御使,就像這孩子身上,天生就揹負了死亡的力量。
藥塔那依山而建的幽深偉岸尖頂刺入夜空,從提著死人頭顱的血衣少年背後,升起了今晚最圓最明亮的一輪月亮。
為首的卓根提斯撲通跪了下來,繼而無數單膝落地的聲音,從龍牙會到刑塔,卓根提斯們紛紛跪倒,對著如雨的鮮血與月光下的少年垂下頭去。
尖銳明亮的笑聲聽上去就像來自彼岸的燈火,搖曳婆娑得令人盼望又恐怖。
他尖聲大笑,“多好的晚上——卓根提斯們!你們沒樂子可找了嗎?跟著我好了!”
頭也不回地,他伸出一隻手,格拉齊安立刻動了,敏捷得就像他那雙蒼白瞳孔清楚地照見一切,他飛身而起,挽住蕭攖虹的手,帶著他直撲上一匹馬,策馬揚鞭狂奔而去。
笑聲迴盪在山間,馬蹄聲踏碎月影,夜色頓時蒼白。
卓根提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