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惶惶不安難以平靜。
“公子有何事要交代給老奴?”
屋門被關上,屋中寂靜只餘一老一少二人,沈君淮又撿起了一隻碩大的桃子,一口咬下去,甜蜜多汁的果肉便入了口,吃的真是叫人暢快。蘇成依舊是站在他左手邊不敢妄動,沈君淮把第二隻桃子吃完後從懷中摸出絲帕來擦了擦手,才不急不緩的抬頭重新看向了蘇成。
“你家大少爺回來了。”
蘇翊辰無所事事在客棧中等了一日,到下午的時候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到後來卻是越來越大,鋪天蓋地的下起了傾盆大雨。他在房中聽著小二在外面來回奔波關上了廊間的窗戶阻隔了外面的風雨。六月的天時常豔陽高照,蘇翊辰唯有在這些暴雨天中能得到一時半會兒喘息,因為這種潮溼的境地裡才是屬於他十五年的生活——陰冷潮溼不帶人氣。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而後起身在房中來回的打轉,他覺得這依舊不是自己習慣了的環境,因為能隱隱嗅到身上衣物中透露出的氣息,這些都是蘇翊川的衣物,處處都透露著蘇翊川的味道!雖蘇翊川沒有什麼過錯,卻也讓蘇翊辰有點作嘔。
蘇翊辰忽然悲從中來,覺得自己的人生無可奈何,生時的五年無可奈何,即便死後的十五年也仍舊是無可奈何。他不想死,卻無可奈何的被人丟入了井中,他不想孤苦的守候十五年,卻因為一腔怨恨不得不無可奈何的等在井底,他不想借屍還魂,卻又無可奈何的奪了自己弟弟的肉身,離投胎轉世的道路越來越遠。如今他很想相信沈君淮,所以,深切的希望,沈君淮不要再讓他的這份信任也變得無可奈何。
在他胡思亂想間,房門卻是被敲響了。他疾走幾步過去開啟門,發現是沈君淮身上渾身溼透的站在外頭。
“快快快,我的包袱昨日被小二放你這兒了,讓我拿身衣服,我快凍壞了!”
沈君淮從陀螺村出來,快行到城外的時候突然下起暴雨,馬在雷聲中受了驚,拉著馬車橫衝直撞了一段路後,一隻車輪陷到了泥地裡去。他迫於無奈在大雨中下了車幫著車伕將車輪推出來,待重新回到車上,他也徹底成了一隻落湯雞。
蘇翊辰將包袱遞給他,他匆匆接過來就趕回房去,邊走邊衝店小二喊:“小二,燒桶熱水上來!”蘇翊辰看他凍得發抖,心中焦急也只能按捺下來等他換好衣裳。
就這麼又等了半個時辰,換好衣裳的沈君淮披著一頭半乾的長髮重新來到蘇翊辰房中。沈君淮長相溫潤,披散的一頭黑髮襯著沐浴後微紅的臉頰便在莫名中多了份雌雄莫辯的氣質,他坐在桌旁倒了一杯熱茶一口氣喝盡了才彷彿是徹底緩了過來。蘇翊辰坐在對面看著他披散的黑髮心下多了份莫名的焦躁,不知從何而來,又要如何發洩。
“如何?你找到蘇成了麼?他說了麼?”
“怎麼會找不到,他年紀那麼大了,也總不可能出遠門去,我一進村子就找到他家了。不過他什麼都沒說,我絞盡了腦汁,想盡了法子都沒法摳出半分有價值的東西來。他只說當年你就是意外溺亡的,如若是有兇手那他也是分毫都不知的。”
蘇翊辰早預料到如此結果,雖無意外卻也暗自嘆了一口氣。沈君淮放下茶杯,想了想又道:“他不肯說的話,那無論誰去都是一樣了,或者,明日我倆再一同去一趟?”
“也好,我倆就再去一趟。”
窗外雨勢漸小,淅淅瀝瀝的打在窗欞上濺起小小的水花,蘇翊辰走過去關上窗,而後拿了一方幹帕子回身來一手撩起沈君淮的長髮,一手執著帕子慢慢的擦上去。
“你莫要把自個兒弄病了,不然明日就是我一人去了。”
“放心放心。”
沈君淮喝著茶,任由蘇翊辰替他擦著頭髮,兩人恍惚的聽著窗外雨聲,再未發言。
☆、10
10。
故事發展遠不及人所預料,待蘇翊辰與沈君淮二人驅車趕到村頭時,蘇成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沈君淮昨日才回到城中,蘇成就從堂屋房樑上垂下一根腰帶吊了脖子。他的孫子才十四歲,家中沒有其他大人,發現祖父上吊便驚慌失措的去找了村裡的人來幫忙把屍體託下來放在地上。及至蘇翊辰二人進了蘇家院子時,一夥人還圍在堂屋內商談如何安葬蘇成處理後事。
蘇翊辰對於這一切始料不及,原本計劃的好好的,奈何人算不及天算,不過一夜而已就大勢已去。沈君淮拉扯過坐在堂屋裡獨自哭泣的少年,問這到底是出了何事。少年顯是哭得太過傷心,一張臉龐通紅,抽抽搭搭的斷斷續續的去答沈君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