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會兒停不下來,不知可否行個方便讓我二人在此稍作停留。”
還了傘,借來帕子擦了身上的雨水,小沙彌讓他二人隨意便繼續做事去了。沈君淮看蘇翊辰進出寺院大大方方毫無不適,就心想這死鬼怕陽光倒是居然不怕佛祖?他出了點小心思,想看看蘇翊辰是否真的不怕,就突然牽起了蘇翊辰拉扯著他往大雄寶殿走去。
“你這是作何?!”
“來都來了,當然要去上柱香以示對佛祖的敬意。”
“要去你去就是,拉上我是什麼意思。”
蘇翊辰邊說著就邊扶住了身邊一根柱子再不肯前進,沈君淮拉扯不住他,終於停下腳步。
“你是懼怕吧?”
“當然懼怕,我一縷陰魂,能夠入得了寺廟大門已是萬幸,你再拉我去面見佛祖,是想讓我腐朽得更快一些麼。”
沈君淮聽他的語氣似乎是生氣了,只得急急忙忙向他賠禮。
“我就是想逗一逗你,不去就不去。”
“君淮,你去吧,去上柱香,替我向佛祖祈求保佑我孃親有個好的來世。”
蘇翊辰左手還被安君淮牽在手中,他緊了緊手指,曲起一根手指輕輕撓了撓沈君淮的手心。
“順便祈求佛祖保佑我走了之後,千萬不要忘了你。”
一點落寞隨著雨水打在廊下,濺起小小的一朵水花。
☆、15
15。
寺中主持法號無心,穿著一襲黯淡的舊袈裟,守著一座獨孤毫無香火可言的小寺過了五十來年。沈君淮跨進大雄寶殿就見無心主持正端坐在蒲團上囔囔有聲的捻著佛珠誦經,沈君淮倚在門口聽了一會兒,不知不覺間誦經聲戛然而止,無心主持從蒲團上起身向安君淮行禮。沈君淮合起雙手還禮道:“大師安好?”無心主持慢騰騰的彎腰拾起木魚,將手中一串念珠掛在懸到腕間,十二分和善的回答沈君淮:“老衲一切安好,沈施主多日不見,令尊令堂是否安好?”
沈君淮覺得這樣連一點咀嚼意義都不存在的你問我答實在沒有存在的必要,他妥善的回了句安好便微微躬身送主持出了大雄寶殿,奈何主持似乎不肯放過他,走到簷廊下突然又回身開口詢問。
“簷廊下那位施主是?”
“蘇家大少爺,蘇翊川。”
“哦,往生之人必懷有怨憤,還望沈施主保重。”
蘇翊辰完全沒必要進大雄寶殿,無心主持得道高僧,果然是一眼就拆穿了他的身份。沈君淮捻出三支香,就著供奉的長明燈點燃後虔誠的拜了兩拜,他憶起方才主持在殿中所誦的乃是往生咒,他很有意去問問對著借屍還魂的人念往生咒是否能得到與對著屍體棺木唸誦一樣的效果,不指望蘇翊辰自己琢磨透徹人生苦難無盡無涯,既然好不容易重回了人世,又何必走的那麼艱辛苦痛,所以沈君淮很希望能有一點外力點透他,奈何遺憾就是遺憾,興許還未點透,蘇翊辰便要再次走了。
一願蘇氏夫人在九泉之下安寧。
二願蘇翊辰重回陰曹後能夠徹底忘卻世間之事,徹底忘卻沈君淮。
祭拜那日開始的梅雨一下就再也沒完沒了,每日沈君淮起身去看都發現依舊是陰天,陰雨綿綿,忽而有風吹來,吹得潮溼的窗扇嘎吱作響。蘇家老爺從福建收了茶葉回來,蘇翊辰已是多日沒有出門,沈君淮惦記他日漸衰弱的身體,卻又不便登門去打擾人家的天倫之樂——只是屬於蘇翊川的天倫之樂,與蘇翊辰倒是半分關係都沒有罷了。
沈君逸在一日黃昏到家,風塵僕僕從京城一路趕來,說是銀號的事情處理好了,暫時丟給手下大掌櫃,他日夜兼程來瞧瞧懷有身孕的妻子,在家中歇息個幾天又折返回去。周玉笙懷孕時日尚短,肚子還沒顯出來,瞧著仍是個苗條的身段,但待遇已與之前大大不同,不單是家務不准她做,幾乎連房門都快不許她踏出去,現下沈君逸來了,便連忙叫丈夫攙扶了自己,每日下午都撐著傘去後園裡走走。
沈君淮百無聊賴,梅雨天哪兒都不是個好去處,又沒有歡愉作樂的夥伴,只得天天待在家裡,偶然見了攙扶著周玉笙到處走的沈君逸居然還隱隱生出一絲羨慕來,覺得有個家也是好的,起碼有人作伴,有人與自己說說話。
這日清晨,雨水稍小,只是地面潮溼總也不幹,四處都透著一股子潮味。沈君淮吃過早飯,從書房裡摸出一本傳記話本來,就端著糕點悠悠閒閒的去了後園亭子,剛走到廊下就看見沈君逸一個人正候在那裡,低著頭也不知在桌上擺弄什麼,及至走近了才發現原來他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