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3 / 4)

小說:不渝 作者:冥王

恆越慣於流連風月,所以每每悉心關愛,眉目帶情,都拿捏的恰如其分。早前也是聽過些傳聞,說北海的三殿下如何風流成性,怕是那北海的水都是讓女子的眼淚聚成的——他從來是聽了就罷,沒曾想過與自己有關。

如今才知,這個人一旦許了真心,竟是這樣。想著,又不禁嘆息,垂眸。

恆越的人緣實在好,從除夕那日起,東城西市各家各戶都爭著請著他們去吃一頓飯。不論是達官顯貴還是貧民小戶,他都是一概不推的,長陵有時簡直不懂他是如何攀交上這些人的。可誰讓他是恆越呢,做人處事無一不進退有度,這麼一想倒也不奇怪了。

長陵有時候不禁想,恆越其實更像是一個人,而非仙族。他活得率性卻又張弛有度,滿心執念卻又甚少慾望,高興便是高興,不高興便是不高興。天界那般漫長而枯燥的日子其實一點也不適合他,他會喜也會悲,而這歡喜悲痛的日子要是沒個盡頭,就好似少了些什麼,淡的讓人心裡發空。偶爾看著恆越細心的收拾著五穀,跟他說著要如何將這米釀造成酒,工藝複雜,不知要花費他多少心思。埋下去,再等百年出土,讓人讚不絕口的醇香其實不過是他過於閒暇的時光。

仙神的不死不滅對恆越來說大概只是個囚籠,即便是真心相守,百年千年都未免太長,何況永遠。

他們不是一類的,且永遠都不會是一類的。

☆、萬丈紅塵(8)

親眼看著恆越從壇裡舀起一勺子酒盛在酒葫蘆裡,這才滿意的將手裡叮噹作響的銅錢擱在了櫃檯上,佝僂著背的釣魚翁提著酒葫蘆臨走時還不忘著唸叨,“前些天啊,還有幾個道士來我這買魚,給了我些鬼畫的符保平安,說是帶著就能得神仙庇佑呢!太瞎扯了,那神仙要是天天管人間這瑣瑣碎碎的閒事,也太沒意思了!我說啊,天天一壺酒!給我神仙也不換吶——”

長陵笑,收拾著賬本突然問了一句,“阿越,你預備什麼時候回去?”

“回去?”恆越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長陵說的是迴天庭的事,“才來人間不過幾年罷了,怎麼?你覺得無趣,想回去了?要是這小城你呆厭了,我們換個地方就是。”

“倒不是這個意思。”長陵低聲喃喃了一句,搖著頭,也不再提了。

鶯飛草長的時節,就是牆角里從沒讓人悉心照顧的野花也冒了頭,淺紫的顏色悄悄生長在陰影裡。太陽暖得人昏昏欲睡,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清閒時,長陵忽而想起了舊事。

恆越生來便是北海的一條龍,而他長陵,修了太久的道,做了太久的仙,連著自己都忘了,他曾經是個人。他曾經,是這個下界最為普通的,會有七情六慾、生老病死的人。

印象裡的事早已經模糊了,只記得年幼時孤苦無依,衣衫襤褸,臨著要餓死的時候讓人救了。由人牽著,爬過高高的山,累得幾乎趴在石階上一步也走不動,就到了求仙問道的師門。凡人總對九天之上的神祗崇敬有加,不惜窮盡一生也想得窺天道,於他來說,仙這個字,實在過於遙遠。師父將他撿回來只當是積善罷了,給他一日三餐。他資質愚笨,怎麼也不是修仙的料,也就只在閒暇時看看經書,僅此而已。

師門裡也有術法精進的,常下山除妖,回來時他也湊過去聽些趣聞,只是心裡從未當一回事——只要有瓦片遮頭,不至流離捱餓,已是萬幸。匆匆一百五十年,待到整個門派裡他熟悉的人都化成一抔黃土,鏡中滿臉溝壑竟逐日回覆舊時容顏。他已然知曉,自己再非凡人。

步履蹣跚的師侄拄著柺杖顫巍巍地低頭在他跟前問,“師伯如今已修得半仙之體,可有法門相授?”話音剛落,又忙補充了一句,“還請師伯念在與我師父數十年情誼……”

他聽聞,只沉默,十幾年也有人這樣問他,同樣是師門裡的晚輩。道法不差,心氣頗高,百年修行的妖類也不敵他手中長劍,臨到死前怎麼也不服一生耽於修仙,竟不過還是如此結局。

他搖了頭。

後來就聽聞,那位師侄不肯信服,只當他是無意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將師門裡煉製丹藥的書冊都細細看過,從各地蒐羅奇異草藥整日將自己困守煉丹爐前——不知是吃了什麼,腸穿肚爛,死相可怖。

這仙,他實在修得湊巧。

自入師門百餘年,他便再無喜、再無怒、再無哀、再無懼、再無愛、再無惡、再無慾——心下清明,無求無慾。連著太上老君見他頭一面,都說一句,“未歷劫數便登仙界,當真少有。”

他生而如此,這萬丈紅塵,他從不曾惦念過。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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