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血色的女王依舊昂著她倨傲的頭顱,裙襬拂過莊園的每個角落,留下不可磨滅的昭然痕跡。玫瑰一路不管不顧地盛放成灼燒靈魂的燁火,荼蘼的意義在這個悽美的隱喻面前分崩離析,如同那些燦若夏花的生命,在短暫的季節過後被封凍在薄而密實的冰下,依舊鮮豔,栩栩如生。
娜塔莉婭被安葬在梅利弗倫的家族墓地中,與母親並排躺在南英格蘭蒼藍色的浩闊蒼穹下。艾爾伯先生說,與她生前最珍視的親人離得近些,也許能讓這個尚未開放就已經枯萎的可憐女子得到一點安慰。
在精明老成的管家先生幫助下,我料理完了娜塔莉婭的後事,在莊園裡陪了她兩個月,然後啟程。
艾爾伯先生所不知道的是,我終究沒有能力完成一直陪她下去的承諾。而生者從自己出發的隻言片語,又如何安慰她那纖細縹緲而無所著落的心靈。
過去我和雷格勒斯聊天時,他曾問過我,人究竟有沒有靈魂。我想,在我尚於人間不斷蒼茫摸索的歲月裡我是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的,因而也沒有一種形式能夠讓我心安理得地告慰娜塔莉婭,向我自己內心深處的歉疚和悲哀贖罪。
她那本應像普通少女一樣充分伸展,被名為年輕的陽光照耀,獲得之後生命中最深沉信念的十七歲年華,已在一連串不應由她這個年紀的女子承擔的打擊和變故下不堪重負,迅速枯萎,並最終凝固為一幅並不生動的肖像。她在鏡框那邊的世界微笑著,她的微笑再也不會舒展開來了。
而我這個本無資格以血親的身份與她相伴,到最後也沒有能力撥開她頭上的陰霾,還給她本應屬於她的青蔥年華的,無能為力的兄長所能為她做的,不過是在她和母親墳前放上從倫敦市場上訂購來的百合,在紅玫瑰的簇擁下格外醒目。
兩個月裡我整理好了娜塔莉婭生前寫的一些零散詩篇,連同她那些鍾愛的書籍和已經徹底損壞的八音盒放在她原先的臥室裡,用結界封上了房門,交代艾爾伯先生把娜塔莉婭所有的遺物待凱珊德拉回來時交給她。畢竟這座莊園已是她的所有物,而我已無資格也無力駐守這座滿是記憶和懊悔的空城了。
一切打點妥當後,我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讓艾爾伯先生繼續幫忙打理莊園,然後隻身離開。我內心深處明白,我並非父親親生的孩子,卻早已不可避免地打上梅利弗倫美麗而落寞的鮮紅印記,一如背後那道傷疤,咧開嘴悲傷地微笑。
艾爾伯先生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