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又道:“方才聖主心緒浮動,被若谷不慎看了心境,聖主只要心平氣和,斷不會如此。聖主修為遠在若谷之上,更皆有天道威儀,若谷豈能,又豈敢覬覦左右。”
若谷著實是個深不可測之人。
如今這許多年過去,我都未曾真正讀懂他的心思。
雲上界裡因為遵循萬物恒生,清心寡慾,是以男女不可通婚。據傳每有亂欲之事,難免仙根受阻,從此修為每況日下,最後再度墮入紅塵。不過這到底也只是傳說,至少,在知道此間的許多現狀之後,我不是很當一回事。
因為這等荒謬的前車之鑑,眾仙家只得另謀出路,譬如西宮龍吟仙子和南宮赤荷仙子就成就了一段佳話,東宮青荇先生和我聖宮的落影仙尊也喜結了一番連理,等等,不一而足。據說太上仙尊老兒當年還專喜下凡界去逛窯子,當然這等齷蹉的醜事,自然是不能拿出來外揚的。
我在雲上界裡呆了這一百多年,遇見無數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的絕代佳人,每每都在兩眼放光之時被若谷打住——他總是會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對我說,聖主龍體貴安,豈是他人可以染指。
每當這時,我總覺得若谷對我有意思。
他看我的眼神,也總是與看別人不同。在外人面前,他往往冰著一張臉,作一副高且寒的姿態。按說如今雲上界到底是我最大,但是若論架子,怎麼說都是他最大。但他在我面前,柔情無限又風流倜儻,完全是另一個人。
一百年前,那個花好月圓的夜晚,雲淵閣中,我與他弈那一局棋時,問他:“你若有心,何必深藏?”
他答:“我本無心,自不必藏。”
他精諳窺心之術,不可能不知道我是在試探他,他卻作這等回答,那意思是他確實不肯與我斷了吧。
大概是與我斷縱使不會斷了根骨,也會擾了他的清修嗎。
如此,那也罷了。
但我又總覺,他會不會只是害羞,而或,只是不肯明說?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在我看來,若谷的心思,比女人還令人頭疼。
然則,這麼多年過去,我依舊孤身一人,與若谷待著望月長坐,無言以對時,我曾與他說:“我覺得有些寂寞。”他便會如此安慰我:“聖主若是呆不住了,不如也如我那個徒兒那般,下凡去尋個快活吧。”
若谷這輩子只收了一個徒兒,那就是如今已是太上仙尊的那個老頭子。但是若谷算不上老頭子,他已經老成精了,返老還童。
我很懷念一百多年前,還是一個在另一個世界為工作而繁忙,在社會的底層攀爬的小青年的我。如今我老了,早已忘了那些雄心壯志,也忘了那些曾經的夢想,如今的我坐擁雲上仙界,卻更似一無所有。
注1:本文中涉及敏感詞彙處,不得不用別的語言代替……由於這個詞彙量實在太大,作者也表示捉蟲捉得身心憔悴,如果讀者朋友見到後文的口口口,敬請腦補或告知我……
第二章
我平靜地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一百六十餘年,從古老得無從考證年代的書冊裡知曉了許多關於這個飄立六界之上的世界的過往。也知曉了許多我失去記憶之前的所作所為——那也許說成是我的前世比較合適,但若谷總與我說,那就是我,並不是我的前世,於是我也只得將就著他,不了了之。
據史書說,我在大約六百年前,雲上界天下太平得不能再太平的時候,在凡界西北的戈壁灘上,見證了一段血流成河的歷史,忽然感念天下蒼生而離開了此間。離去之前,我曾與若谷說,我是去尋我的一個親人,去為自己的一段罪孽贖罪,而此後我有沒有找到我的親人,有沒有做到想做的事,為何我會轉世到異界,又為何我會在這個時候回到此間,都無從考證。
而史冊裡那些有著不輸凡間改朝換代的翻雲覆雨,在我看來,都不過一段可供消遣的故事。偶爾我也會下凡界去走一走,看一世風雲交替,品一段山河壯美,倦了,便又回來。我過上了一種昔年望之而不來的生活,無憂無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絲竹交繞,瓊瑤為浴,便是西方的伊甸園,也不過如此。
但是我總覺得少了什麼,興許,只是太過寂寞。每當這時,若谷便會對我說,聖主果然與以往不大一樣了。我會笑著回答他,我本就不是你們以前所說的那個聖主,現在佔著他的殼子混吃混喝而已。若谷聽罷,又欲用他不安分的爪子握住我,而後一番語重心長,早些年頭,這些舉動比比皆是,然而時間久了,他終是漸漸與我淡下來。君子之交淡如水,從某些地方上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