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地下挖出的表弟 。。。
路曲手裡捏著一個窩頭,掰成了三份,一份遞給他爹,一份遞給他娘,最後一份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沾了玉米糊糊放進自己懷裡的小崽子懷裡。懷裡的小崽子瞪著兩隻烏黑的眼睛吧唧吧唧吃的香。一歲半的小娃子不知道什麼好不好,放進嘴裡就吧唧吧唧的吃了起來。
路曲爹捧著大瓷碗喝了口玉米糊糊,看著路曲氣不打一處來,他啪的把筷子拍到桌子上:“吃,吃,還有臉吃,媳婦都跑了還有臉在這兒吃。”
路曲慢慢的端著碗喝了幾口,又給小崽子為了兩口糊糊,然後給小崽子擦擦嘴角,才慢悠悠的回他爹話:“她是嫌家裡窮,就跑了。”
路曲爹看見路曲這種態度徹底的怒了。他一把奪過路曲手裡的碗,碰的一聲摔到桌子上:“吃,我讓你吃,她嫌家裡窮,你就不會去賺錢?”
路曲懷裡的小崽子被嚇的臉一皺,眼睛一擠,哇哇的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往路曲懷裡鑽。路曲媽趕緊從路曲抱過小崽子,拍著小崽子的背朝著路曲爹抱怨:“吆喝那麼大聲幹什麼,嚇著孩子了。”
路曲低下頭,看著桌子上的鹹蘿蔔條:“我想出山去。”
路曲娘叫了路曲一聲:“路曲。”
路曲爹氣的說話都有點抖,他指著路曲的鼻尖說:“路曲,別逼爹揍你,你過了十六,爹就沒揍過你,我知道你恨爹,可是爹是為了你好,你想出山去,爹早晚會讓你出去,等山外面你惦記的那個結了婚,你想出去爹一定讓你出去。”路曲爹說著竟然哽咽了,他指節粗大的手摩挲了一把臉:“路曲,爹知道你是讀過書的人,爹知道,你這一輩子不該在這,爹知道你恨爹。”
路曲站起來,打斷他爹的話:“爹,別說了,我不恨你,我出去轉轉,明天,我跟你出去挖煤,掙點錢。”
路曲踏出門口,聽見後面他爹低低的哽咽聲,他娘長長的嘆氣聲,還有小崽子的哭聲。
路曲覺得這世界亂了,可是亂在哪裡路曲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亂的路曲不知道。路曲走出家,看著這個自己自小長大的地方。這裡的山還是綠的,綠色的大山在夜幕中就像是黑黝黝的怪獸,綿長的黑色脊樑不知道延伸到何處去。
路曲蹲在家門口,看著黑暗中的大山,他想起自己父親的那句話,你這輩子不該在這兒。可是路曲捫心自問,自己這一輩子又該在哪兒?路曲也是不知道的。
蹲在大半夜,路曲才起身回去。回去的時候,看見房子裡黑了,想必是爹媽已經睡了過去。小崽子也是跟著他爹媽睡得。路曲躺在炕上,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折騰,索性起床,收拾了一個包袱。包袱裡無非是幾件衣服。路曲手裡拿著一隻戒指,反反覆覆的摩挲了半天,最後放進了炕頭的一個小鐵盒子裡,把小鐵盒子又放進了枕頭底下。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飯,路曲抱了抱小崽子,親親小崽子的臉,小崽子咯咯的笑著。路曲跟著小崽子的笑聲笑了笑。路曲跟著他爹就去挖煤了。
挖煤的地方離路曲家很遠。走的話也要一天的腳程,路曲他們今天運氣好,剛走出去不遠就碰見了隔壁村的牛車,坐了一程牛車,半天就到了。
路曲背著包袱打量眼前的地方。路曲知道這挖煤的地方黑的狠,都是私人的小黑煤窯。路曲在外讀書的時候,就經常聽同學說起小黑煤窯是怎樣的黑,是怎樣的沒有人道。可是沒有人知道,路曲的學費就是來自這樣一個小黑煤窯。
住的地方是工棚。工棚是幾根木頭支起來的簡陋棚子,上面搭著稻草和洋灰板子,四周圍著塑膠布和粘布。路曲爹先領著路曲到一個空鋪的位置把包袱放下,這個時候,工棚裡沒有什麼,只有兩個人躺在工棚裡睡覺。
放完包袱,路曲爹說:“走跟我去見見工頭,以後讓工頭給你記工分。”
工頭住在離工棚不遠的一個紅磚房子裡。路曲爹領著路曲敲敲門,一會兒門裡就傳來一聲:“誰啊?”聲音很年輕,路曲聽聲音,判斷這個工頭也就二十上下的歲數。果然一會兒開門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眉毛很黑,眼睛很大,兩顆小虎牙,圓頭圓腦的。這人開啟門,先看見路曲爹:“老路啊,什麼事兒?”
路曲爹遞上一根菸:“小金頭,這是我兒子,以後也在這兒幹,你擔待一下。”
小金頭接過路曲爹遞過來的煙,打量路曲爹身後的路曲。路曲站在他爹的身後,無所謂的讓小金頭打量。小金頭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路曲一番:“挺俊啊,長得真白,比大姑娘還白。”說著,小金頭還盯著路